太后看着沈若澜，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语气却依旧维持着表面的温和：“好了，玉瑶，少说两句。若澜丫头也不容易。”
她重新将目光投向沈若澜，语重心长地说道：“哀家知道你是个有孝心、有担当的孩子。但你要明白，这京城不比边关，人多口杂，规矩也多。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行事更需谨慎，免得落人口实，带累了侯府清誉，也让你九泉之下的父兄难以安心。”
这话听着是关怀，实则警告意味十足。是在提醒沈若澜，她所做的一切，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若再不收敛，后果不堪设想。
沈若澜心中凛然，再次躬身：“太后娘娘教诲的是，臣女定当时刻谨记，谨言慎行，绝不敢行差踏错，有负皇恩，有辱门楣。”
她态度恭顺，回答得滴水不漏，让太后一时也找不到发作的理由。
太后深深看了她一眼，心中念头飞转。这沈若澜，面对她的旁敲侧击和萧玉瑶的当面挑衅，始终能做到不卑不亢，应对得体，言辞逻辑清晰，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这份沉稳和心智，绝非常人可比。
此女确有过人之处。太后心中暗道，难怪敬之那边如此紧张，屡次暗示要尽早除去。看她今日表现，绝非池中之物，若任由其成长，将来必成心腹大患。只可惜……眼下皇帝似乎对她也有几分不同，贸然动手，恐生变故。
她捻动佛珠的速度微微加快。除掉沈若澜容易，但如何做得干净，不让皇帝抓到把柄，不让朝野非议，还需要从长计议。毕竟，镇北侯府在军中尚有余望，做得太明显，容易引火烧身。
“你能明白哀家的苦心就好。”太后最终放缓了语气，重新露出慈和的笑容，“好了，不说这些了。尝尝这新做的点心，御膳房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她不再提及敏感话题，仿佛真的只是一次寻常的叙话。
沈若澜也顺势坐下，陪着用了些点心，言谈间只拣些风花雪月、京城趣闻来说，绝口不再提任何可能引起联想的事情。
一场看似温馨、实则暗藏机锋的召见，就在这种看似和谐的氛围中结束了。
沈若澜恭恭敬敬地告退离开。走出慈宁宫那沉重宫门的那一刻，她才感觉后背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阳光照在身上，却驱不散那股来自深宫的寒意。
她知道，今天的应对只是暂时过关。太后和国舅爷那边，绝不会因为她几句巧言辩解就放过她。接下来的斗争，只会更加凶险。
而慈宁宫内，太后看着沈若澜离去的方向，脸上的笑容彻底收敛，眼神变得幽深难测。
萧玉瑶不满地嘟囔：“皇姑母，您就这么让她走了？她明明……”
“闭嘴！”太后冷冷地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沉不住气的东西！你以为光靠几句争风吃醋的话，就能扳倒她？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萧玉瑶被训得不敢再言，心里对沈若澜的怨恨却更深了。
太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沈若澜……这块绊脚石，看来得想个更稳妥的法子挪开才行。既要达到目的，又不能脏了自己的手，最好……还能一石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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