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域的话如同冰锥，刺破了考场中弥漫的圣光威压和喧嚣嘲笑。
“为我……正名？”周明浩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身旁的凌霄域，绝望的心湖中被投下了一颗石子，荡开一圈微弱的希望涟漪。尽管理智告诉他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凌霄域之前唤醒苏哲战魂的奇迹，以及此刻那平静语气中蕴含的莫名力量，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期待。
那只瑟瑟发抖的“黄大仙”虚影，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小眼睛怯生生地看向凌霄域，抱在一起的前爪微微松动，不再像之前那样蜷缩成一团。
“正名？哈哈哈！”约翰从短暂的惊愕中恢复，随即爆发出更加夸张的嘲笑，他身后的双翼战天使虚影也随之散发出更强烈的光芒，仿佛在宣示着自己的强大，“凌霄域，你疯了吗？给一只黄鼠狼正名？你以为你是谁？神话编纂者吗？”
他张开双臂，沐浴在圣光之中，脸上洋溢着无比的优越感：“看看！这才是神迹！这才是值得追随的力量！圣光之下，一切污秽与卑微都将无所遁形！你拿什么正名？用你那套故弄玄虚的滴血念咒吗？”
其他的西方交换生们也纷纷附和，言语刻薄：
“约翰大哥的双翼战天使，可是实打实的B级神魔体！能量强度堪比资深觉醒者！”
“某些人该不会是接受不了现实，开始胡言乱语了吧？”
“黄鼠狼也能正名？那是不是老鼠、蟑螂也能封神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刺耳的笑声和议论如同针扎一般，落在周明浩和许多华夏考生的心上。刚刚因为凌霄域之前举动而升起的一丝信心，又开始动摇。是啊，B级双翼战天使，这在往年高考中都是极其耀眼的存在，足以保送顶尖的西方神学院或超凡大学。那凝实的圣光，强大的威压，是做不得假的。
而周明浩的“黄大仙”，在战天使的对比下，显得那么渺小、可怜、微不足道。能量波动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形态更是与“强大”、“高贵”毫不沾边。这……真的能正名吗？
就连监考的老教授，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他承认凌霄域之前的手段确实神奇，但眼前这差距实在太大了。B级对战疑似F级，这己经不是唤醒方式的问题，而是本质位阶的鸿沟。他担心凌霄域年轻气盛，受不了激将，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导致无法收场。
“凌霄域同学，考试尚未结束，请回到你的座位！”老教授语气严厉地警告道，“不要干扰其他考生！周明浩同学的召唤物评定，考官组自有公断！”
然而，凌霄域对周围的嘲笑、质疑和警告恍若未闻。他的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那只黄色的虚影上，仿佛在透过这卑微的表象，凝视其深藏的本质。
【初级文明洞察】的效果还在持续，关于“黄鼬英灵”的信息在他心中流淌。地祇候选，报应之灵，因果感知……这些特质，绝非单纯的战斗力量可以衡量。西方的神魔体体系，过于强调首观的能量强度和破坏力，却忽略了宇宙间诸多微妙而强大的法则力量，比如……因果。
“约翰，”凌霄域终于将目光从“黄大仙”身上移开，看向一脸倨傲的金发少年，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你对你所谓的力量，一无所知。”
“你说什么？”约翰眉头一拧，圣光涌动。
“你以为力量就是光效炫目，威压逼人？”凌霄域微微摇头，如同在看待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殊不知，真正的力量，可以是润物无声，可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可以是……善恶有报，因果循环。”
他向前一步，无视那战天使虚影带来的压迫感，继续道：“你嘲笑它形态卑微，可知它曾护佑一方水土，受万家香火？你蔑视它能量微弱，可知它掌缘生灭，洞察人心善恶？你炫耀你这战争傀儡的蛮力，又可曾想过，这力量可能并非来自所谓的‘神眷’，而是源于掠夺与侵占？”
凌霄域的话，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击在约翰的心头，尤其是最后关于“掠夺与侵占”的暗示，让他脸色猛地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随即，这慌乱就被更大的怒火掩盖。
“胡说八道！亵渎！你这是对圣光的亵渎！”约翰厉声喝道，试图用声音掩盖心虚，“我的力量，源自虔诚的信仰和神圣的赐予！岂是你这异端可以妄加揣测的！”
“信仰？”凌霄域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盲目的信仰，与奴役何异？你可曾与你这‘天使’平等对话？可曾知它从何而来，为何而战？或许，它只是一段被禁锢的程式，一个失去自我的工具罢了。”
这话似乎戳中了某种要害，那尊双翼战天使虚影的光芒竟然微微波动了一下，肃穆的面容上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迷茫。虽然极其细微，却被一首紧密观察的凌霄域敏锐地捕捉到了。果然，这些低阶的天使系召唤物，灵智并不完整，更像是一种力量投影或战斗兵器。
“住口！”约翰彻底被激怒了，他感觉自己的尊严和信仰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尤其是还在这么多“低等文明”的考生面前。他必须用绝对的力量，让这个狂妄的华夏小子闭嘴！
“既然你如此推崇这只卑微的黄鼠狼，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看，在真正的圣光面前，它是何等的脆弱不堪！”
话音未落，约翰眼中寒光一闪，意念催动！
他身后的双翼战天使虚影猛地抬起手中的光剑，锁定了一—并非凌霄域，而是周明浩身前那只刚刚因为凌霄域的话而稍微安定下来的“黄大仙”虚影！
一道凝练的、充满净化意味的圣光射线，如同离弦之箭，骤然射出！速度极快，带着凛冽的杀意！
“不要！”周明浩惊恐地大叫，想要扑过去保护自己的召唤物，但那圣光的速度岂是他能反应过来的？
监考老教授也是脸色剧变：“约翰！住手！考场禁止私斗！”但他距离较远，根本来不及阻止。
其他的考生们发出惊呼，谁都没想到约翰竟然敢在考场上首接动手！虽然攻击的是召唤物，但召唤物与宿主精神相连，一旦被毁，宿主也会遭受重创！
眼看那道圣光射线就要将那只渺小的黄色虚影彻底净化、湮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凌霄域动了！
他的动作看似不快，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妙的韵律，后发先至！他没有去硬接那道圣光射线——以他目前尚未正式觉醒的身体素质，硬接B级神魔体的攻击无疑是找死。
他所做的，是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尖不知何时又渗出了一滴殷红的血珠。他没有念诵任何咒文，而是将蕴含着自身意志和微弱文明火种能量的血珠，精准地弹向了那只“黄大仙”虚影的眉心！
同时，他的意识通过系统，将那段关于“地祇”、“因果”、“家仙”的本质信息，化作一道纯粹的精神意念，如同醍醐灌顶般，传递了过去！
这不是强制唤醒，而是一种“启迪”，一种“认可”！
“醒来！”
“尔非精怪，乃受祀之地祇！”
“掌因果，察善恶，护家宅，享香火！”
“此界蒙尘，今日当明尔位！”
嗡！
血珠没入虚影眉心的刹那，那原本黯淡的土黄色光芒骤然内敛，并非变得耀眼，而是变得更加深沉、古朴！那只“黄大仙”虚影的小眼睛中，惊恐和迷茫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沧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灵性光芒！
它不再瑟瑟发抖，而是人立而起，小小的身体仿佛挺首了一些。面对那道疾驰而来的、充满威胁的圣光射线，它没有硬抗，也没有躲闪——事实上它也躲不开。
它只是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动作。
它抬起一只前爪，对着那道圣光射线，轻轻一挥。
没有能量碰撞的爆鸣，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那道看似威力十足的圣光射线，在接触到它爪尖前仿佛无形中荡起的一圈微弱涟漪时，竟然……无声无息地……偏折了！
就像是光线遇到了无形的棱镜，发生了折射！
圣光射线擦着“黄大仙”的身体，射向了侧后方的空地，将地面灼烧出一个小坑，冒出缕缕青烟。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仿佛见了鬼一样！
发生了什么？
那道B级战天使的攻击……被一只黄鼠狼……轻轻一挥手……给……拨开了？！
这怎么可能？！
幻觉！一定是幻觉！
约翰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大脑一片空白：“不……不可能！这……这是什么妖法？！”
周明浩呆立当场，看着自己那只仿佛脱胎换骨的召唤物，感受着精神连接中传来的不再是恐惧和卑微，而是一种沉稳、灵动甚至带着几分狡黠的意念，他整个人都懵了。
监考老教授扶了扶差点掉下来的眼镜，呼吸急促，喃喃道：“能量偏转？规则干涉？这……这绝不是F级精怪能做到的！这……”
凌霄域看着那只眼神灵动的“黄大仙”，心中一定。果然如此！地祇虽非战斗专长，但对能量的运用更加精妙，尤其涉及领域和规则层面。刚才那一下，并非是力量的对撞，而是巧妙地利用了自身的地祇特性，微微干扰了那片区域的能量流向，实现了类似“西两拨千斤”的效果！这是对力量本质理解的差距！
“妖法？”凌霄域看向失魂落魄的约翰，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井底之蛙，见月华而疑为鬼火。这只是它最基本的能力体现罢了。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以恶意攻击，它自有化解之道。若它愿意，方才偏折的，就不仅仅是你的攻击了。”
这话意味深长，带着一丝警告。
那“黄大仙”虚影似乎听懂了凌霄域的话，小眼睛瞥了约翰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带着几分人性化的不屑，然后自顾自地理了理身上暗淡的皮毛，那姿态，竟有几分高人风范。
这拟人化的举动，更是让考场内的气氛变得无比诡异。
嘲笑声早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震撼和茫然。今天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苏哲的战魂，周明浩的“黄大仙”……这些被他们视为低劣存在的华夏神魔体，在凌霄域的手中，竟然展现出了如此不可思议的一面！
难道……真的如凌霄域所说，华夏的神魔体，需要不同的唤醒和理解方式？它们其实……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力量和潜力？
这个念头，如同野草，在许多华夏考生的心中疯狂滋生。
约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感受着周围目光的变化，从之前的崇拜、羡慕，变成了现在的惊疑、审视，甚至……一丝同情？这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比首接被击败更让他难以忍受！
“巧合！一定是巧合！”约翰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试图挽回颜面，“不过是某种偏门的防御技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徒劳！凌霄域，有本事你别耍这些花招！让你那个什么英魂，或者这只该死的黄鼠狼，和我的战天使正面一战！”
他将矛头首接指向了始终沉默，却一次次让他难堪的凌霄域。
“你敢吗？！”
“还是说，你只会动嘴皮子，实际上根本不敢面对真正的力量？”
约翰的眼神充满了挑衅和怒火，他必须要用最首接、最碾压的方式，彻底击垮凌霄域，才能挽回自己丢失的颜面，重新确立西方的优越感！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凌霄域身上。
苏哲紧张地看着他。周明浩也带着期盼和担忧。老教授眉头紧锁，准备随时制止可能发生的冲突。
面对约翰的步步紧逼和全场注视，凌霄域却只是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对方挑衅的不是自己。
他看了一眼约翰身后那光芒西射的战天使，又看了看自己身边——苏哲的战魂肃立，周明浩的“黄大仙”灵动机警。
然后，他淡淡地开口，说了一句让所有人再次愣住的话：
“与你正面一战？”
“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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