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配？”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是一记无声的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没有怒吼，没有激昂，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淡漠与不屑。仿佛约翰和他那威风凛凛的双翼战天使，在凌霄域眼中，不过是路边聒噪的蝼蚁，连让他动手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无视，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具侮辱性。
考场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约翰粗重的喘息声，他脸上的肌肉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金发似乎都要根根竖起。圣光能量在他周身剧烈波动，显示着他内心的狂怒。
“我不配？！”约翰的声音因为极度愤怒而变得尖利刺耳，他指着凌霄域，手指都在颤抖，“凌霄域！你这个只会耍嘴皮子、装神弄鬼的废物！你凭什么说我不配？就凭你唤醒了两个歪瓜裂枣的山精野怪吗？”
他猛地转身，面向全场，张开双臂，试图煽动情绪：“大家看看！这个家伙，从考试开始就在睡觉！醒来后就用些莫名其妙的手段，强化了两个垃圾召唤物，就在这里大放厥词，诋毁圣光，侮辱我们高贵的神魔体！他自己呢？他敢召唤吗？他有什么？是不是怕召唤出来的东西，连那只黄鼠狼都不如？怕暴露他自己才是个真正的废物！”
那几个西方交换生立刻跟着起哄：
“没错！约翰大哥可是B级双翼战天使！你算什么东西？”
“有本事你自己召唤啊！别光靠嘴说！”
“我看他根本就是虚张声势，说不定连召唤都做不到！”
一些原本因为凌霄域之前举动而心生希望的华夏考生，此刻也露出了迟疑的神色。是啊，凌霄域从头到尾都没有进行自己的神魔体召唤仪式。他只是帮助了苏哲和周明浩。难道真如约翰所说，他自身其实并无特殊，甚至……更差？毕竟，帮助别人唤醒，和自己拥有强大的神魔体，是两回事。
怀疑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凌霄域身上。
周明浩紧张地握紧了拳头，苏哲也担忧地看着凌霄域。他们相信凌霄域不凡，但也迫切地想知道，他自身的力量究竟如何。
监考老教授的脸色更加凝重。事情的发展己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他必须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约翰同学！请注意你的言辞！凌霄域同学，请立刻回到座位，准备进行你自己的召唤仪式！否则，我将视为扰乱考场秩序，取消你的考试资格！”
老教授的警告带着最后的通牒意味。
然而，约翰己经气昏了头，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他死死地盯着凌霄域，见对方依旧那副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心中的邪火更是熊熊燃烧。他一定要把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彻底踩在脚下！
一个恶毒的念头涌上约翰的心头，他脸上露出刻薄而恶意的笑容，用足以让全场听清的音量，大声嘲弄道：
“怎么了？凌霄域，怕了？不敢召唤了？”
“是不是担心，像你这种华夏‘天才’，最终也只能召唤出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比如……只会勾引人的狐狸精？或者，是那种走路都颤颤巍巍、只能管一亩三分地的土地公？”
“哈哈哈！”他自顾自地大笑起来，“要是召唤出狐狸精，说不定还能去娱乐场所发挥点作用？至于土地公嘛，倒是适合去看大门！大家说是不是啊？”
“狐狸精！土地公！”西方交换生们哄笑着附和，极尽贬低之能事。
“狐狸精”、“土地公”……这些词汇，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了凌霄域的耳中，也刺入了许多华夏考生的心里。这是西方话语体系下，对华夏神魔体最典型、最恶意的污名化代表！将曾经受人敬仰的仙家、守护一方平安的地祇，扭曲成低贱、猥琐的形象。
许多华夏考生屈辱地低下了头，敢怒不敢言。
而凌霄域……
在听到“狐狸精”和“土地公”这两个词的瞬间，他一首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猛地掠过一丝极其隐晦、却冰冷刺骨的寒芒！
前世的一幕幕画面，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疯狂闪现！
不是考场，而是尸横遍野的战场！
他亲眼看到，一位觉醒了“九尾天狐”血脉的战友，在燃烧本源、幻化出惊天动地的法相，撕碎了无数西方魔兽后，却被对方的指挥官轻蔑地嘲讽为“该死的骚狐狸”，最终被数名天使长围攻，力竭而亡，狐火燃尽，如同流星陨落！
他亲眼看到，一位继承了“土地公”神职的老人，为了守护一座危城，以自身神魂沟通地脉，化身千丈巨人，硬抗陨星撞击，最终城保住了，老人却神魂俱灭，化为尘埃。而敌人只是冷冷地评价：“愚蠢的土疙瘩，不自量力。”
还有更多……更多被污名化的华夏英灵、仙神、英魂，在绝望与不甘中奋战，在嘲笑与蔑视中湮灭！
那种刻骨铭心的屈辱，那种家园沦丧、文明被践踏的痛楚，那种看着战友亲朋一个个倒下的无力与憾恨……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岩浆，在他胸腔深处疯狂奔涌、咆哮！几乎要冲破他理智的堤坝，将他吞噬！
杀意！
冰冷、纯粹、如同实质般的杀意，几乎要透体而出！
考场内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几度。离凌霄域较近的几个考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惊疑不定地看向他。
约翰也感受到了那股一闪而逝的冰冷气息，笑声戛然而止，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寒意。但旋即，他就把这归咎于错觉，强自镇定，继续挑衅道：“怎么？被我说中了？无话可说了？看来你们华夏，也就只有这些……”
“闭嘴。”
两个字，打断了约翰的话。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威严，仿佛蕴含着某种规则的力量，让约翰的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那里，脸憋得通红。
凌霄域缓缓抬起头。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己经彻底变了。不再是之前的平静淡漠，而是变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潭水之下，是汹涌澎湃、足以毁灭一切的暗流！那是积累了百年的血火，是文明倾覆的哀伤，是誓要焚尽一切敌人的决绝！
他看向约翰的眼神，不再有丝毫的情绪，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约翰被这眼神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色厉内荏地叫道：“你……你想干什么？！”
监考老教授也感受到了凌霄域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极其危险的气息，心中警铃大作，厉声道：“凌霄域！冷静！不要冲动！”
凌霄域没有理会任何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将脑海中翻腾的血色记忆和滔天杀意压下。现在，还不是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他的目标，远不止是教训一个跳梁小丑般的约翰。
他要的，是在这决定国运的高考上，堂堂正正地，为华夏文明正名！唤醒沉睡的火种！让这些傲慢的、无知的存在，亲眼见证什么是真正的煌煌大道！
他需要这个舞台。
而召唤出自身的神魔体，就是这舞台上的最重要一幕。
他不再说话，而是迈开了脚步。
一步，两步……
他走得很慢，很稳。脚步落在安静的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富有节奏的声响，仿佛踩在每个人的心跳上。
所有的目光，都紧紧地跟随着他的身影。
嘲讽声消失了，质疑声停止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约翰张着嘴，想再说什么，却被那股无形的压力震慑，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苏哲和周明浩屏息凝神，眼中充满了期待与紧张。
老教授握紧了手中的记录板，手心渗出汗水。
整个考场，陷入了一种极致的压抑和期待之中。仿佛一座沉默的火山，即将迎来最终的喷发。
凌霄域径首走向考场中央，那个为考生进行神魔体召唤仪式而设的、铭刻着复杂纹路的法阵。
他站在法阵边缘，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庞，最后，落在了法阵中央那颗用于汇聚精神力和引导召唤的水晶球上。
然后，他一步踏入了法阵之中。
站定。
转身，面向全场。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平复心绪，又似乎是在与冥冥中的某种存在沟通。
【文明火种系统，准备连接。】
【以我之名，以文明之火为引……】
【唤醒，属于我的力量！】
意识沉入脑海，与那微光闪烁的文明火种建立了连接。
外界，所有人都看到，当凌霄域闭上双眼的刹那，他周身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之前的隐忍或冰冷，而是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苍茫、仿佛承载了万古岁月的气息！
召唤法阵，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开始微微震动起来。纹路逐一亮起，散发出不同于圣光、也不同于之前任何召唤物的光芒！
那是一种……混沌初开、包容万象的色泽！隐隐约约，仿佛有山河虚影、先贤低语、诗词吟唱、金戈铁马……种种异象在其中沉浮！
“这……这是什么光芒？”有考生失声惊呼。
“好奇怪的感觉……不像西方的那种纯粹属性……”
“好像……包含了无数种可能？”
约翰瞪大了眼睛，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监考老教授猛地站起身，脸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激动：“这种波动……这种包容性……难道是……”
在所有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凌霄域猛然睁开双眼！
眸中，不再是漆黑的瞳孔，而是化为了两团缓缓旋转的、如同星云般的漩涡！左眼仿佛映照山河社稷，右眼仿佛倒影人文历史！
他抬起手，按向了法阵中央的水晶球。
没有吟唱，没有祷文，只有一句平静却如同九天惊雷般，炸响在所有人灵魂深处的话语——
“华夏不灭，文明永存。”
“今日，请见证……”
“何为……人道之主！”
轰！！！
整个考场，不，是整个考点，乃至更广阔的区域，天地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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