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西章：边境暗涌
滇南边境，湿热的气息黏在皮肤上，带着植物腐烂和泥土的腥气。林涛带着两名精干的队员，化装成药材商人，融入了这个边陲小镇的喧嚣。街道上各色人种混杂，方言交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躁动不安的氛围。
根据陈曦提供的矿物和花粉线索，他们将排查重点放在镇子西北方向一片植被茂密的山区。那里地形复杂，靠近边境线，历来是各种非法活动的温床。
“涛哥，打听过了，”队员小赵压低声音，在一家嘈杂的茶馆里对林涛说，“那片山里有几个废弃的矿场和护林站，近半年偶尔有陌生车辆进出，本地人都绕着走。有人说听到过晚上有发电机的声音，但没人敢多管闲事。”
林涛抿着劣质的浓茶，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街面。“有当地人接触过那些陌生人吗？”
“有一个，”小赵凑近些，“镇子东头的老猎人阿普，两个月前在山里追猎物时，撞见过几个穿着不像本地的人从一处旧矿场出来，还开着辆遮得严实的面包车。他当时觉得奇怪，多看了两眼，就被对方恶狠狠地瞪了，还扬言让他少管闲事。阿普说那些人身上有股……消毒水的味道。”
消毒水！林涛精神一振。这和陈曦在解剖室里闻到的那丝若有若无的化学气味对上了！
“找到阿普，详细问清楚地点和那些人的体貌特征。”林涛立刻下令。
然而，他们的行动似乎触动了某种敏感的神经。当天下午，当林涛试图独自前往阿普描述的大致区域进行外围侦查时，一辆无牌摩托车从小巷里冲出，车上的人戴着全封闭头盔，在经过他身边的瞬间，猛地将一个黑色的物体扔向他！
林涛反应极快，侧身闪避，那物体砸在地上，是一个装满污血的塑料袋，腥臭扑鼻。摩托车轰鸣着消失在街角。
这不是致命的攻击，而是一个明确的警告。
“我们被盯上了。”林涛在加密通讯里向秦峻汇报，语气凝重，“对方知道我们是外来者，而且对我们的动向很敏感。这里有他们的眼线。”
秦峻的声音从千里之外传来，冷静依旧：“停止主动接触，转为静态观察。利用远程设备对目标区域进行监控。保证自身安全是第一位的。”
与此同时，指挥中心的技术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他追踪着“寰宇生物”那批失踪中间体的资金流向，发现资金在经过多个空壳公司层层清洗后，最终汇入了一个注册在列支敦士登的“圣诺生物医学研究基金会”。
“这个‘圣诺基金会’背景很深，”技术宅盯着屏幕上复杂的股权结构图，“表面上是资助前沿医学研究，但仔细看它的资金分配和项目选择，非常诡异。它资助的几个所谓的‘野外医疗站’和‘人道主义救援项目’，地点都集中在东南亚、非洲以及……我们滇南边境这些动荡或偏远地区。而且，有迹象表明，它与几家有军工背景的离岸公司有隐秘的资金往来。”
“军工背景？”苏眠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这意味着这个网络可能不仅仅是为了钱，他们的‘产品’——那些器官，或者相关的‘实验数据’，可能流向了一些我们尚未知晓的、拥有更强购买力和更黑暗目的的客户。”
案件的维度再次被拓宽，从跨国犯罪集团，隐约触及了可能存在的、由国家背景支持的黑色医学研究。
而在法医实验室里，陈曦对另一具尸体（编号05）的检查带来了另一项关键证据。在这具尸体的皮下组织和一个未被完全清除的陈旧伤口深处，她发现并提取到了一种微小的寄生虫——一种特定种类的肝吸虫囊蚴。
“这种肝吸虫，”陈曦的声音带着发现重大线索的激动，“其生命周期需要特定的淡水螺作为中间宿主，而这种螺只在湄公河下游某些支流的特定流域分布。这与鼻腔微粒指向的滇南边境区域，在生态地理上是吻合的！这进一步锁定了受害者的来源地！”
她立刻将寄生虫样本进行DNA测序，以期获得更精确的地理溯源信息。
多条线索，从化学、矿物、植物、寄生虫到资金流向，都顽强地指向了那个笼罩在迷雾中的滇南边境区域，指向那个可能隐藏在废弃矿场或护林站里的、进行着血腥“拆卸”和“包装”的非法手术室。
苏眠整合所有信息，更新了她的心理画像：“这个网络的核心成员，不仅仅是冷血的罪犯，他们更是一群极度傲慢的‘技术精英’。他们相信自己的行为超越了普通的法律和道德，是在利用‘低价值生命’为所谓的‘更伟大的医学进步’或某些特定客户的‘生命延续’服务。他们可能拥有医学或生物学的高级学位，对自己的技术充满自负，对生命缺乏基本的敬畏。他们视执法机关为低效且愚蠢的障碍。”
她看向秦峻：“对付这样的对手，常规的侦查和强攻可能效果有限。他们自信能规避追踪，甚至可能预设了在暴露时的应对方案，包括消灭证据和……灭口。”
秦峻沉默地看着屏幕上滇南边境的卫星地图，那个被标记出的区域像一块丑陋的伤疤。林涛小组的遭遇证明，对手不仅隐蔽，而且反应迅速，在当地拥有相当的控制力。
“通知林涛，”秦峻下达指令，“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设法获取目标区域的实时影像。我们需要眼睛 inside（在里面）。技术宅，继续深挖‘圣诺基金会’及其关联实体的所有信息，特别是其核心成员的背景。陈曦，尽快完成所有尸检和样本分析，我们需要尽可能多的科学证据来构建完整的证据链。”
他顿了顿，补充道：“同时，将我们目前的所有发现，整理成一份绝密报告，首接上报部里。这个案子，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深，我们需要更高层面的协调与支持。”
黑暗的轮廓正在变得清晰，但那轮廓所展现出的庞大与狰狞，也让每个人都明白，真正的较量，此刻才刚刚开始。边境的暗涌之下，隐藏着足以吞噬生命的旋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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