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数据残影
矿场那块经历了仓促格式化的硬盘，被像对待易碎文物一样，安置在指挥中心隔壁的无尘操作台上。陈曦和技术宅隔着玻璃，紧盯着里面专业数据恢复工程师的每一步操作。工程师的指尖在专用设备上轻盈跳动，屏幕上滚动的十六进制代码如同流淌的密码之河。
“底层磁道有大量覆盖写入痕迹，对方用了专业的数据销毁工具，但时间不够彻底。”工程师头也不抬地汇报，“正在尝试从保留区和非标准存储单元提取残片……需要时间，也需要运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指挥中心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对抓获嫌疑人的审讯进展缓慢，这些底层执行者要么一问三不知，要么咬死只是受雇于某个“中间人”，对上线和最终目的讳莫如深，显然受过严格的反审讯训练。
苏眠看着审讯录像，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他们在恐惧。恐惧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们背后的组织。这种纪律性和一致性，不是简单的金钱收买能达到的，更像是……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或者把柄所控制。”
就在这时，无尘操作间传来一声短促的提示音！
“恢复了部分被标记为删除的日志文件碎片！”数据恢复工程师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内容不完整，但有一些关键词和日期！”
陈曦和技术宅立刻凑到分屏显示器前。破碎的文本片段在屏幕上拼接：
... 批次 [无法识别] ... 配型完成 ... 生命体征稳定 ... 准备接收 ...
... [坐标模糊] ... 海神号确认 ... ETA 48H ...
... 特殊要求 ... 神经组织采样 ... 加急 ...
... 供体来源 ... M.K. [芒卡缩写？] ... 质量评估 B+ ...
... 结算 ... [加密货币钱包地址片段] ... 圣诺通道 ...
最关键的一条，夹杂在大量无意义的乱码中：
... 异常反馈 ... 星寰子系 ... 样本污染 ... 问责 ... [无法识别] ...
“星寰子系！”陈曦瞳孔一缩，“是星寰科技的子公司！他们不仅提供了化学中间体，还可能首接参与了某些‘样本’的提供或接收！而且，日志里提到了‘神经组织采样’和‘特殊要求’，这超出了普通器官走私的范畴！”
技术宅立刻尝试追踪那个加密货币钱包地址片段和日志中提到的坐标，但对方显然使用了更高级的隐匿技术，短时间内难以突破。
苏眠看着“样本污染”和“问责”这两个词，脑中灵光一闪：“网络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星寰子系’提供的‘样本’出了问题，导致了上层（可能是‘圣诺基金会’或其客户）的问责。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矛盾点。负责矿场的人，可能因为这次失误承受了压力，甚至受到了惩罚。”
秦峻当机立断：“将恢复的数据碎片，尤其是涉及‘星寰子系’和‘神经组织采样’的部分，作为最新证据，再次提交部里，申请立即对‘星寰科技’及其子公司‘寰宇生物’采取强制调查措施！”
然而，这一次，阻力出现了。
不到两小时，部里一位负责协调的官员打来电话，语气带着为难：“秦峻同志，星寰科技是国内的科技龙头，影响力巨大，涉及大量就业和前沿产业。目前我们掌握的证据，大部分是间接推断和破碎的数据，首接启动强制调查，尤其是针对其核心管理层，压力很大……上面建议，侦查可以继续，但方式方法上，要更……稳妥。”
“稳妥？”秦峻的声音冷得像冰，“等到他们把所有证据都销毁干净，把所有知情人都处理掉，才算稳妥吗？‘神经组织采样’，这背后可能隐藏着比器官走私更黑暗的实验！”
“我理解你的心情，秦主任。”对方叹了口气，“但法律讲求证据确凿。除非有更首接、更无可辩驳的证据，证明星寰科技的核心管理层首接参与或指使了犯罪行为，否则……我们需要更谨慎。”
通话结束，秦峻沉默地站在窗前。窗外城市的繁华夜景，此刻却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他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不仅仅来自犯罪组织，还可能来自某些被资本和利益捆绑的力量。
苏眠走到他身边，轻声道：“他们开始动用法律和规则之外的力量了。”
“意料之中。”秦峻转过身，眼神依旧锐利，“越是这样，越说明我们触碰到了核心。他们想用规则拖延我们，那我们就用更快的速度，找到他们无法辩驳的铁证。”
他看向技术宅和陈曦：“数据恢复不能停，继续挖掘，哪怕多恢复一个字，一个数字也好。林涛，加大对在押嫌疑人的审讯力度，重点攻破那个受伤的，他可能心理防线更脆弱。苏博士，我们需要一份更详细、更具说服力的心理和行为分析报告，明确指出星寰科技涉案的必然性，递交给所有能递交给的决策层面。”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另外，准备一下，我要去亲自见一见张铭。他曾经是星寰的核心，也许他知道一些，我们尚未掌握的，关于这个网络内部运作的……秘密。”
新的战场，在看不见的地方，己经悄然开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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