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章：地下暗室
凌晨一点，星光黯淡。半废弃的红星第二机械厂如同一个匍匐在黑暗中的钢铁巨兽，锈蚀的厂房骨架在夜风中发出轻微的呜咽。行动组的车辆悄无声息地熄火，停在厂区外围的阴影里。身着黑色作战服的特警队员如同融入夜色的溪流，借助残破的厂房和废弃设备掩护，迅速而无声地完成了对目标地下仓库区域的合围。
秦峻和苏眠身穿防弹背心，跟在突击组后方，潜伏在一个巨大的废弃铣床后面。夜视仪中，不远处两排低矮旧车间之间的空地上，一个不起眼的、向下倾斜的混凝土通道入口，如同怪兽张开的巨口，幽深黑暗。通道口的铁门虚掩着，锁链被剪断，随意丢在一旁。
“热成像显示，地下空间有生命体征，一个，静止状态，位于空间中部偏右位置。未发现其他明显热源。”耳机里传来前方侦察员的低声汇报。
一个。很可能是陈曦。
“突击组，A组正面突入，B组守住所有可能出口。狙击手就位，提供视野支援。非必要，不得开火，优先确保人质安全！”秦峻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清晰地传入每个行动队员的耳中。
“明白！”
“A组收到！”
命令下达，空气仿佛凝固。秦峻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搏动的声音。苏眠在他身边，握紧了配枪，呼吸轻微。
两名突击队员如同猎豹般窜出，无声地贴近通道口，侧身倾听片刻后，猛地推开虚掩的铁门，闪身而入。后续队员鱼贯跟上，消失在黑暗中。
秦峻和苏眠紧随其后，踏入通道。
一股混合着霉味、铁锈和某种化学试剂残留的阴冷空气扑面而来。通道向下延伸十几米，尽头是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依稀能看到一些废弃的机床轮廓和堆叠的木箱。仅有几盏应急灯发出昏黄微弱的光芒，勉强驱散部分黑暗。
“安全！”
“左侧清空！”
“右侧安全！”
突击队员的报备声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低沉回荡。
秦峻和苏眠快速穿过通道，进入主仓库区。目光迅速锁定在仓库中央偏右的位置。那里，用废弃的帆布和木板临时隔出了一个小空间。
“人质在这里！”一名队员的声音传来。
秦峻和苏眠立刻冲了过去。只见陈曦被绑在一张金属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带，头发凌乱，脸色苍白，但眼神在看到他们的瞬间爆发出明亮的光彩，随即又转化为焦急的示意。她的双手被反绑在椅背后。
苏眠立刻上前，小心地撕开她嘴上的胶带。
“咳咳……”陈曦急促地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但语速极快，“他们刚走不久……不超过半小时……东西……东西被他们抢走了……”
秦峻的心一沉。“什么东西？”
“蓝色纤维样本……和指甲残留物……他们搜走了……”陈曦喘息着，试图活动被捆得发麻的手腕，“但他们没找到……我藏在头发里的……”她微微偏头，示意。
苏眠立刻在她浓密的发丝间小心摸索，很快，指尖触碰到一个极小、用透明证物袋密封好的东西。她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正是那枚沾有王明指甲缝里暗褐色残留物的棉签头！陈曦在极端危险的情况下，竟然保住了这最关键的微量物证！
“好样的，陈曦！”苏莲忍不住低呼，迅速将证物袋收起。
秦峻一边用匕首割断绑着陈曦的绳索，一边快速问道：“看清他们长相了吗？有几个人？往哪个方向走了？”
“三个人，都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但其中一个人……右耳耳廓上缘，有一小块明显的、形状不规则的暗红色胎记。”陈曦活动着酸痛的手腕，努力回忆，“他们离开时很匆忙，好像接到了什么通知。我听他们提到一句……‘数据到手，这边清理干净，按计划汇合’。”
数据到手？秦峻眼神一凛。是指他们确认了“信标”被触发，还是指……
“技术宅！”秦峻立刻接通通讯，“立刻检查屏蔽箱里的硬盘状态！”
几秒钟后，技术宅惊恐的声音传来：“头儿！硬盘……硬盘还在屏蔽箱里，但是……它的物理序列号……和之前记录的对不上！被调包了！他们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在我们眼皮底下把真硬盘换走了！”
秦峻的拳头猛地攥紧。原来对方索要硬盘是虚晃一枪，他们早己通过内鬼或者某种未知的技术手段，完成了调包！之前的勒索电话，很可能只是为了误导他们，拖延时间，或者测试他们的反应！
“搜！他们可能还藏在厂区里！重点搜查车辆和可能的密道！”秦峻厉声下令。
突击队立刻展开更细致的搜索。
陈曦在苏眠的搀扶下站起身，虽然虚弱，但职业本能让她立刻开始观察这个关押她的地方。她的目光扫过地面，突然定格在椅子脚下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那里有一些凌乱的脚印，但其中一个脚印边缘，似乎沾着一点不太寻常的、亮晶晶的细微粉末。
“秦队，苏眠，看这里。”陈曦示意。
苏眠立刻拿出便携式多波段光源，调整到特定波段照射那片区域。在蓝光下，那些细微粉末呈现出微弱的荧光。
“像是……某种金属抛光粉，或者是……特定的工业催化剂颗粒。”陈曦蹲下身，用新的棉签小心取样，“需要回去分析成分。这可能是他们其中某人鞋底带来的。”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外围警戒组的报告：“秦队，厂区西北角发现一辆被遗弃的黑色帕萨特，无牌，发动机还是温的！车内经过清理，但我们在驾驶座缝隙里提取到几根毛发，以及……一枚疑似属于林涛警官的备用衬衫纽扣！”
林涛的纽扣？！
刚刚因为找到陈曦而稍缓的气氛，瞬间再次冻结。
秦峻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林涛的权限被冒用，现在他的私人物品又出现在绑匪使用过的车辆里？这巧合，太过致命。
他看了一眼刚刚获救、惊魂未定的陈曦，又想到此刻正在市局接受内部调查的林涛。
影子，不仅存在，而且正在一步步将嫌疑，引向一个他们最不愿相信的方向。
“收队。”秦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冰冷的决绝，“带陈曦回去检查身体。技术宅，彻底追查硬盘被调包的途径。苏眠，协调痕检，对这辆帕萨特和整个地下仓库进行地毯式勘查！”
“那林涛……”苏眠迟疑地问。
“对他实行正式隔离审查。”秦峻一字一顿地说道，“在找到确凿证据证明他清白，或者……证明他有罪之前。”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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