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七章：牧羊人
时间仿佛在林涛悬于岩壁的指尖凝固。幽绿色的视野中，他那双脱掉了战术手套的手稳定得可怕，微型工具在密密麻麻的线缆间精准地移动、拨弄、试探。汗水沿着他的鼻尖滴落，在下方的黑暗中无声摔碎。
“第三条线……确认。”
“第五个线槽……锁定。”
他的声音通过骨传导麦克风传来，低沉而平稳，听不出丝毫身处险境的波动。
“技术宅，准备接收信号。”秦峻在频道中低语，目光死死盯住主屏幕上的洞口热成像，那里依旧只有设备运行的热源，未见人员异动。
“随时可以。”技术宅回应。
林涛深吸一口气，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一枚特制的微型短路夹，那夹子细如发丝，顶端闪烁着微弱的金属光泽。他必须同时将夹子的两端，精准地接触到他刚刚确认的那两条特定线缆的金属部分，不能有毫厘之差，不能引发任何火花或异常电流波动。
他屏住呼吸，将全部精神灌注于指尖。
咔。
一声轻微到几乎被风声掩盖的脆响。
几乎在同一瞬间，技术宅面前的监控屏幕轻微闪烁了一下，代表岩洞监控探头的几个画面定格在了前一秒的场景——寂静的洞口，摇曳的树影。
“鬼眼己激活！监控循环开始，预计有效时间八分钟！”技术宅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
成功了！
“林涛，撤离岩壁，与主力汇合！”秦峻立刻下令，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
“明白。”
几分钟后，林涛安全撤回，与秦峻率领的主力突击队在预定位置汇合。他微微喘息着，脸上带着剧烈运动后的潮红，但眼神锐利如初。
秦峻看着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肩膀。“干得好。” 随即转向全体队员，声音斩钉截铁：“突击队，行动！”
借助被屏蔽的监控，突击队如同暗夜中扑出的猎豹，无声而迅猛地抵近岩洞入口。破门组携带的便携式液压剪对准门禁锁芯的关键部位。
“三、二、一……破！”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清晰，厚重的门扉应声向内弹开！
“警察！不许动！”
“双手抱头！趴下！”
怒吼声与突击队员涌入的脚步声打破了洞内的平静。里面传来惊叫、物品摔落的声音，以及零星的、被迅速果断制服的抵抗。
秦峻、林涛、技术宅和苏眠紧随突击队冲入。
洞内的景象远超众人想象。外面是原始的山岩，内部却是一个充满未来感的银灰色空间。高强度LED灯带将整个洞穴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循环系统低声轰鸣。中央区域，数台闪烁着指示灯的电磁波装置原型机正在低功率运行，发出令人不适的低频嗡鸣。而在旁边，一个用高强度透明材料隔离出的区域内，摆放着各种化学仪器和反应装置，刺鼻的气味即使隔着防护面具也能隐约闻到。隔离区角落的几个标有生物危害标志的银色金属储罐，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那里面，极可能就是VX神经毒剂或其前体！
“控制所有人员！检查隔离舱！技术宅，搜集所有电子数据！”秦峻的声音透过面具，带着冰冷的杀意。
现场迅速被控制，五名穿着白色防护服的研究人员被集中看管，他们脸上写满了惊慌与错愕。
技术宅立刻扑向实验室一角的服务器和工作站，插入专用设备开始疯狂拷贝数据。苏眠和林涛则指挥队员对实验室进行地毯式搜查。
“秦队！这里有发现！”一名队员在隔离舱后方一个嵌入岩壁的隐蔽式保险柜里，找到了几份文件。
秦峻快步走过去，接过文件。最上面一份的封面，清晰地印着一个代号——【牧羊人】。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迅速翻看。报告内容详尽地分析了一个内部人员的性格弱点、行为模式，重点标注了其年迈多病、需要昂贵药物治疗的母亲，并评估其“忠诚度受亲情牵绊，可利用性极高”。报告最后附着一份医疗费用清单，金额巨大，后面用红笔标注着一个词——“突破口”。
而在报告的最后一页，是一张偷拍的照片。
照片上，是穿着便服的 技术宅，正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面容憔悴、插着鼻饲管的老妇人。背景是市中心医院的花园。照片背面，有一行熟悉的、属于赵军的笔迹：
“母病重，需巨额医疗费，可诱之以利。”
技术宅？！
那个掌握着专案组所有电子命脉，性格有些宅男式跳脱，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提供关键技术支持的核心成员？！
秦峻猛地抬头，目光如利箭般射向正在服务器前忙碌的技术宅背影。
仿佛感应到了那灼人的视线，技术宅拷贝数据的动作突然停滞。他放在键盘上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没有立刻转身，肩膀垮了下去，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几秒钟后，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了过来。
防毒面具的镜片后，是他那双原本总是闪烁着技术性专注光芒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血丝，里面翻涌着痛苦、挣扎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
他迎上秦峻不敢置信的目光，又扫过同样震惊的苏眠和林涛，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沙哑而低沉的声音透过面具传了出来，带着无尽的疲惫与苦涩：
“对不起，头儿……他们……抓了我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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