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基石动摇
“望海灯塔”安全屋服务器中挖出的名单，像一颗投入深水炸弹，在市局内部，尤其是在专案组核心成员之间，引发了剧烈的、无声的震荡。马国胜副局长，“基石”，这个代号如同最辛辣的讽刺，击穿了所有人对内部纯洁性的最后一丝侥幸。
消息被秦峻以最高密级暂时封锁，仅限于此刻在灯塔地下室的几人知晓。返回市局的路上，车厢内死一般的沉寂，每个人都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物，内心翻江倒海。信任的基石一旦动摇，整座大厦都仿佛在风中飘摇。
市局，秦峻的独立办公室。
门被紧紧反锁。秦峻、苏眠、林涛、老枪西人围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显示着马国胜那份简短的评估档案。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必须立刻控制马国胜！”林涛语气激烈，带着被背叛的愤怒，“他是副局长，权限极高，多一分钟自由，就可能多泄露一分情报，多一分破坏！”
老枪相对冷静，但脸色同样难看：“控制他需要确凿证据和上级批准。目前只有这份来自敌方服务器的名单，属于单方面指控，在法律上效力有限。而且，打草惊蛇的后果……”
“难道就任由他继续待在这个位置上？”林涛反问。
“名单上对他的利用方式是‘诱导决策’和‘提供掩护’，”苏眠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她努力保持着分析师的冷静，“这意味着他可能并非主动叛变，而是被对方利用了行事风格和性格弱点。我们是否需要区分‘被利用的官僚’和‘主动的叛徒’？”
“有区别吗？”林涛冷哼一声，“结果都是一样的！”
“有区别。”秦峻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区别在于，如果我们现在贸然动他，很可能抓不到他实质性的叛国证据，只会逼他背后的‘收藏家’断尾求生，彻底隐藏起来。而且，会引发市局乃至更高层面的地震，专案组可能被接管，调查夭折。”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三人，眼神锐利如鹰：“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把他揪出来，而是 利用 他。”
“利用？”三人都是一怔。
“没错。”秦峻站起身，走到白板前，写下了“马国胜（基石）”和“方舟”两个词。“既然对方能利用他给我们设障，我们为什么不能反过来，通过他，给‘收藏家’传递我们想让他传递的信息？”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冒险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老枪，那份‘方舟’的文件，破解需要更高权限。这个权限，马国胜一定有。”秦峻看向技术专家，“我们需要设计一个合情合理的、需要动用他权限才能进行的‘技术核查’任务，将‘方舟’文件的解密请求，混杂在大量其他常规请求中，递到他面前。观察他的反应，记录他的操作。”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罪证心证》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林涛，你负责监视马国胜的一切动向，但必须是最高级别的秘密监视，绝不能让他察觉。我要知道他见了什么人，打了什么电话，甚至……他浏览了什么内部文件。”
“苏眠，”秦峻的目光最后落在她身上，“你和我一起，准备一份关于‘前沿科技’和沈雨时的‘阶段性调查报告’，这份报告要写得……很有进展，但又巧妙地留几个无关紧要的、可以被纠正的‘漏洞’。我们会按程序将这份报告呈送给马副局长‘审阅’。”
他要给马国胜一个向“收藏家”示警的机会，一个看似能帮助对方掌握警方调查进度、甚至误导调查方向的机会。而这，将成为钉死他的第一枚钉子。
这是一个走在钢丝上的计划，一旦被马国胜识破，或者操作不当，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目前风险最高，但也可能是唯一能打破僵局的办法。”秦峻看着他的队员们，眼神坦诚而沉重，“我们需要绝对的谨慎，也需要……彼此的绝对信任。”
他这句话意有所指。在得知内部有高层被渗透后，这种信任变得尤为珍贵，也尤为脆弱。
苏眠迎上他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林涛深吸一口气，也重重颔首。老枪推了推眼镜：“我会设计好陷阱。”
分工明确，众人准备离开办公室开始行动。
“苏眠，你留一下。”秦峻叫住了她。
等其他两人离开，办公室只剩下他们。秦峻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院子里，马国胜的专车正缓缓驶入停车位。
“这个计划，你会承担很大的压力。”秦峻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和马国胜的首接接触，主要会由你和我进行。你需要在他面前，演出深信调查方向，并且急于取得突破的样子。”
“我明白。”苏眠走到他身边，同样看着楼下那个从车上下来的、熟悉而此刻却显得无比陌生的身影，“我会演好的。”
沉默了片刻，秦峻忽然问：“你害怕吗？”
苏眠怔了怔，随即坦然道：“怕。怕演不好，怕计划失败，更怕……我们身边，不止一个‘基石’。”
秦峻转过身，深深地看着她，她的首白和冷静，让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松动了一丝。“我也怕。”他罕见地承认了自己的脆弱，虽然只有一瞬，“但正因为怕，才更不能后退。”
他抬起手，似乎想拍拍她的肩膀，但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落回了身侧。
“去吧，准备报告。记住，细节决定成败。”
苏眠看着他收回的手，心中掠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秦峻独自站在窗前，看着马国胜走进大楼的背影，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
风暴己至，而这一次，风向必须由他来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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