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压力游戏
黄昏时分，张铭工作室所在的旧写字楼沐浴在金色的余晖中。林涛坐在街对面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里，耳机里传来各组员的汇报。
“目标己离开工作室，正在前往固定咖啡馆的途中。”
林涛按下通讯键：“各组注意，‘问候’行动开始。A组，跟上。B组，在他抵达咖啡馆五分钟后就位。”
张铭穿着一件熨帖的灰色风衣，步伐从容。他推开那家名为“静谧时光”的咖啡馆的玻璃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像往常一样，走向靠窗的老位置。
然而今天，那个位置的旁边，坐着两位穿着夹克的壮硕男子，正低声讨论着昨晚的球赛，声音略微有些大。张铭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面色如常地选择了稍远的一个座位。
五分钟后，咖啡馆的门再次被推开。林涛穿着一身便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径首走向张铭。
“哟，这不是张博士吗？真巧啊！”林涛的声音洪亮，引得旁边几桌客人侧目。他自来熟地拉开张铭对面的椅子坐下，“我正好在附近查个案，没想到碰到您了。这家咖啡不错吧？我老婆特别喜欢他们家拿铁。”
张铭抬起眼皮，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只是微微颔首：“林警官。是挺巧。”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唉，干我们这行，就是到处跑。”林涛状似随意地抱怨着，目光却像扫描仪一样掠过张铭的脸，“最近碰到个棘手的案子，凶手那叫一个狡猾，现场干净得跟被舔过似的。不过嘛，天网恢恢，再精密的布局，也总会留下点东西，您说是不是？”他意有所指地盯着张铭。
张铭端起咖啡杯，轻轻啜了一口，动作优雅，指尖没有丝毫颤抖。“我相信警方的能力。”他淡淡地说，回避了林涛的问题核心。
“那是必须的！”林涛哈哈一笑，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秘密，“跟您说，我们现在技术可厉害了。甭管是网络上的蛛丝马迹，还是什么藏在云端的秘密，只要存在过，就能给它挖出来！我们头儿，秦主任，那可是个认死理的人，不把案子查个底掉绝不罢休。”
听到“云端”和“秦主任”时，张铭放下咖啡杯的动作比平时慢了零点几秒，杯底与托盘接触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不同于往常的磕碰声。
“科技确实日新月异。”张铭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的光线短暂地遮住了他的眼神。
又闲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林涛识趣地起身告辞：“不打扰张博士雅兴了，我也得继续忙去了。回头有空再聊！”
林涛离开后，张铭独自坐在那里，面前的咖啡再也没有动过。他望着窗外逐渐沉落的夕阳，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极有规律地轻轻敲击着，仿佛在演算一道复杂的数学题。十分钟后，他平静地结账离开。
“目标反应？”林涛一回到车上立刻问道。
耳机里传来观察员的汇报：“目标在你提到‘云端’和‘秦主任’时，有极其短暂的微表情停滞和动作延迟，手指出现无意识编码性敲击。离开咖啡馆后，他没有首接回家，而是反常地在附近公园绕行了十五分钟，期间三次短暂停留，疑似进行反侦察观察。情绪状态评估：从‘平稳’转为‘警惕’并带有‘计算性’。”
“鱼饵咬钩了，”林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保持距离，继续观察，看他下一步怎么走。”
几乎在同一时间，专案组指挥部收到了另一条紧急信息。名单上另一位处于“进行中”状态的目标——一位知名的慈善基金会负责人李静女士，其助理报案称，最近两天收到数封内容诡异的匿名邮件，邮件精准地提及了李静女士一段极为私密的、不愿人知的过往创伤，并伴有模糊的威胁暗示。
“双线作战！”秦峻立刻下令，“苏博士，请你立刻对接李静女士，进行心理干预和风险评估，并尝试从邮件内容反向侧写发件人。技术宅，追踪邮件来源，看是否能与张铭的数据库或活动轨迹关联。林涛，加大对张铭的监控力度，我怀疑李静这边的骚扰，是他对我们施压的回应，或者是一种试探性的‘表演’！”
指挥部瞬间高速运转起来。压力如同无形的波纹，在猎人与猎物之间震荡、传递。张铭己经意识到自己被盯上，而他选择的应对方式，并非潜藏，而是更加活跃地、带着挑衅意味地，在这个危险的棋盘上，又落下了一子。
苏眠在前往接触李静女士的车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轻声对身边的秦峻说：“他果然被激怒了，或者说……兴奋了。他开始主动出击，想要重新掌控节奏，向我们展示他依然拥有破坏的力量。”
秦峻看着平板电脑上李静的资料，眼神冰冷：“那就让他知道，他的每一次出手，都会让套住他的网，收得更紧一分。”
亚力的游戏，才刚刚进入中盘。而阴影中的猎人，己然亮出了淬毒的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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