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锤子,狠狠砸在虞昭的神经上!
试探!
赤裸裸的,带着血腥味的试探!
虞昭的身体,在本能地颤栗。
不是演的。
是那股从骨髓深处渗透出来的滔天恨意,几乎要冲破伪装,将她焚烧殆尽!
她必须忍住!
“你胡说!”
虞昭猛地挥手,不是打开,而是用尽全力“啪”地一声,狠狠拍开厉胜男钳制着她下巴的手!
声音尖锐,带着被彻底侮辱后的歇斯底里。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爸爸!”
她的反应,激烈,冲动,完美符合一个精神临近崩溃的易怒形象。
厉胜男唇边的弧度更深了,她收回手,仿佛只是掸去了一点无关紧要的灰尘。
“文君,你看看。”她转向林文君,那姿态,仿佛在点评一件物品,“你就是把她保护得太好了,温室里的花,经不起风浪。”
林文君的脸上瞬间堆满心疼和愠怒,她快步上前,一把将虞昭护在身后,对着厉胜男,第一次露出了“抗拒”的姿态。
“胜男!你说什么呢!孩子刚受了天大的委屈,你怎么还刺激她!”
“昭昭,别听她的,我们不理她!”
她紧紧握住虞昭的手,那温暖的、熟悉的触感,此刻却让虞昭胃里翻江倒海!
多完美的表演!
一个爱女心切的慈母,一个咄咄逼人的恶客。
一出精彩绝伦的双簧。
如果不是那段血淋淋的遗言,她恐怕又要被骗上十年!
“我没有刺激她。”
厉胜男慢条斯理地走回沙发,重新坐下,端起那杯早己凉透的茶。
“我只是在教她,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她想象的样子。”
“她的父亲,也不是。”
句句诛心!
每一句,都精准地踩在虞昭的痛点上!
虞昭躲在林文君身后,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她死死咬着下唇,首到尝到一丝甜腥的血味,才用那股刺痛,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清明。
不能被激怒,绝对不能!
一旦失控,就全完了!
“够了!”
虞昭猛地从林文君身后冲出来,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厉胜男。
但她吼出的,却不是反驳。
是彻底的,崩溃的,投降。
“我受够了!!”
“我什么都不要了!公司!股份!我全都不要了!”
她的嘶吼,带着哭腔,像一头被逼到绝路,只能用嚎叫来宣泄绝望的幼兽。
客厅里,瞬间死寂。
林文君脸上的“愤怒”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真实的错愕。
连厉胜男那双永远锐利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意外。
这个反应,超出了她们的剧本。
“昭昭,你……你说什么胡话?”林文君慌忙上前,想要拉住她。
虞昭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林文-君和厉胜男的眼神,同时微微一沉。
“我没有说胡话!”
虞昭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下。
她不是在演。
这一刻,两辈子的委屈、欺骗、痛苦,混杂着对父亲的愧疚,对眼前两个女人的滔天恨意,全都借着这场戏,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我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我斗不过别人!我连一个纪子秋都看不清!我怎么管公司?”
“爸爸他看错我了!我让他失望了!我就是个废物!”
她蹲下身,抱着膝盖,嚎啕大哭。
那哭声,绝望,无助,彻底打碎了一个豪门千金所有的骄傲。
林文君彻底慌了。
她想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傀儡,不是一个彻底摆烂的废物!
她看向厉胜男,眼神里带着一丝求助。
厉胜男却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审视的目光,像在分析一个有趣的实验品。
哭了足足一分钟。
虞昭才抬起那张涕泪横流的脸,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妈,我不想管公司了。”
“虞家的产业,你和董事会看着办吧。卖掉也好,送人也好,都跟我没关系了。”
“我……”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我想自己做点事。”
厉胜男终于开口,带着一丝玩味:“哦?你想做什么?”
虞昭抬起红肿的眼睛,看向她,那里面没有了恨意,只剩下一片死灰般的麻木。
“我想开个娱乐公司。”
“噗嗤。”
厉胜男没忍住,轻笑出声,刺耳至极。
“娱乐公司?昭昭,你是在跟阿姨开玩笑吗?”
“我没有开玩笑!”虞昭梗着脖子,像个赌气的孩子,“我被这个圈子的人骗了,我也要在这个圈子里,把所有骗子都揪出来!”
“我至少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是人渣!”
这句幼稚又冲动的气话,成功地,让厉胜男眼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
原来如此。
不是什么城府,只是小孩子过家家式的报复。
“好啊。”
厉胜-男的姿态变得放松,她靠在沙发上,甚至带上了一丝长辈对晚辈的纵容。
“你想开,就开。需要多少钱,跟厉阿姨说,阿姨给你投。”
“不用!”虞昭立刻拒绝,带着被轻视后的恼怒,“我有钱!我自己的零花钱就够了!”
“好,好,用你自己的。”林文君连忙打圆场,她走到虞昭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只要我的昭昭能开心起来,做什么,妈都支持你。”
“你累了,先上楼去吧。”
“去爸爸的书房,好好待一会儿,跟他说说话。”
“什么都别想了。”
虞昭没有再说话。
她从地上站起来,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二楼。
她的背影,单薄,脆弱,写满了被全世界抛弃的萧索。
在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的一瞬间。
客厅里。
林文君脸上所有慈爱的表情,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一片冰冷的算计。
她看向厉胜男,压低了嗓子:“这样……真的行吗?她好像……真的被打击垮了。”
厉胜男端起茶杯,吹了吹根本不存在的浮沫,动作优雅,吐出的话却字字冰寒。
“垮了,才好用。”
“至于书房……”她抬头,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那双锐利的眼睛里,闪过毒蛇般的冷光,“那份真的遗嘱,早就被我们换掉了。保险柜里的,是你找人伪造的那份。”
“让她看。”
“让她看清,她那个‘完美’的父亲,是怎么在遗嘱里防着她这个亲生女儿,把所有资产都攥在自己手里的。”
厉胜男的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让她看清,她父亲的‘谎言’。”
“这样,她才会更恨他。”
“也才会……更信你。”
砰。
二楼,书房的门,被轻轻关上。
隔绝了楼下那两个魔鬼的低语。
虞昭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落在地。
她没有开灯。
黑暗中,那张惨白的小脸上,所有脆弱和崩溃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一双,在黑暗里亮得骇人的眼睛!
她成功了!
用一场淋漓尽致的表演,换来了她们的轻视,也换来了她复仇的第一块阵地!
昭阳娱乐。
昭,是虞昭。
阳,是向阳而生。
也是……要将她们所有的阴暗,都暴露在烈日之下!
她的目光,穿透黑暗,落在那间书房最深处,那个巨大的红木书柜上。
那里,挂着一幅父亲的半身油画。
油画后面,是那个藏着“谎言”的保险柜。
虞昭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她站在油画前,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画中父亲儒雅的脸。
“爸。”
她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里,轻得像一声叹息。
“等我。”
“很快,我就带您回家。”
说完,她后退一步,毫不犹豫地伸手,将油画摘下,露出后面那个冰冷的电子保险柜。
她看着密码盘,红唇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上辈子,她用了整整十年,都没能从母亲口中问出这个密码。
首到死前,纪子秋才告诉她。
是她虞昭的生日。
多么讽刺!用女儿的生日做密码,里面锁着的,却是防着女儿的假遗嘱!
虞昭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密码盘上快速按下一串数字。
滴!滴!滴!滴!
1226。
咔哒——
保险柜应声而开!
里面,一份牛皮纸袋装着的文件,静静地躺着。
正是那份由林文君和厉胜男伪造的,将她父亲塑造成一个自私鬼的假遗嘱!
虞昭拿起文件,甚至没有打开看一眼。
她转身,走到书桌前,从笔筒里拿出一支钢笔。
然后,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张律师,我需要一份股权无偿转让协议。”
“受赠方……”虞昭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那片属于厉胜男的商业帝国的璀璨灯火上,嘴角笑意森然。
“雅胜集团,厉胜男。”
做完这一切,她才打开那份假遗嘱,将那份刚刚凭空“捏造”的转让协议,小心翼翼地夹在了里面。
她要把这份“大礼”,亲手送到厉胜男的面前!
让她看看,她这个被彻底“打垮”的废物,能给她带来多大的“惊喜”!
就在这时——
嗡。
手机屏幕亮起。
一条新短信弹了出来,来自那个神秘的【渔夫】。
【游戏升级。】
【你母亲,正在联系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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