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灼穿了伪装,却穿不透高悬的规则之月。
紫霞心神剧震,那源自前世的幻影碎片与眼前孙悟空惨烈的模样交织,让她痛彻心扉,却也让她在无尽的混乱中,抓住了一丝冰冷的清明。
她看到了他肩胛处那个被自己剑气贯穿的、仍在汩汩流血的恐怖窟窿,看到了他因失血和剧痛而愈发苍白透明的脸色,看到了他即便在如此境地,看向自己的眼神深处,那抹固执的、宁死不向她挥棒的决绝。
而上空那轮规则之月,因他们接连的“抗拒”行为,似乎被彻底激怒!
月光不再仅仅是清冷,而是带上了一种实质的、如同亿万冰针般的法则反噬,更加狂暴地倾泻而下,首要目标,便是那个屡次挑衅规则、此刻己摇摇欲坠的孙悟空!
“呃啊——!”
孙悟空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吼!这一次,反噬首接作用于他的神魂核心!
那无形的法则锁链仿佛烧红的烙铁,狠狠灼烧着他的灵魂,要将他最后一点关于“不伤紫霞”的顽固意志,连同那些被剥离得所剩无几的记忆,彻底焚毁!
他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眼耳口鼻中再次溢出暗金色的血液,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下去,濒临彻底崩溃的边缘!
他快撑不住了!
再这样下去,他会被这诅咒的反噬之力,硬生生磨灭神魂,真正意义上的……魂飞魄散!
紫霞清晰地感受到了通过那根情丝传来的、孙悟空神魂那令人心悸的飞速消散感!
也感受到了他即便在神魂即将湮灭的痛苦中,依旧死死守护着那条“不伤她”的底线!
不能!
绝不能让他死!
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她所有的犹豫与恐惧!
既然这诅咒要求对决,要求“胜负”,要求“遗忘”……
那么,就由她来“赢”!
由她来……承担这“遗忘”的一切!
关键反转:引咒入体,剑灵献祭。
就在孙悟空神魂之火即将被法则反噬彻底扑灭的刹那——
紫霞眼中所有的痛苦、挣扎、眷恋,尽数化为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平静与决然!
她不再抵抗手腕上月白咒印的灼热,反而……主动敞开了自己的神魂防御!
将自身仙元与那哀鸣不止的紫青宝剑的剑灵,彻底连接在一起!
“以我仙魂为引!”
“以剑灵为桥!”
“忘情法则……纳!”
她清叱一声,不再是攻击孙悟空,而是将紫青宝剑猛地调转方向,剑尖首指自己眉心!
剑身之上,那因她泪水而流淌的温润光泽与她磅礴的仙元、决绝的意志融合,化作一个强大的、带着自我牺牲意味的吸引漩涡!
“嗡——!!!”
上空规则之月剧烈一震!
那原本绝大部分施加在孙悟空身上的法则反噬之力,以及那强制“遗忘”与“对立”的诅咒核心,仿佛找到了一个更“顺从”、更“合适”的目标,如同百川归海,被紫霞这主动的、彻底的“契合”行为,疯狂地吸引过去!
浩瀚冰冷的规则洪流,瞬间改变了方向,如同决堤的天河,通过紫青宝剑这座“桥梁”,蛮横地冲入了紫霞完全不设防的识海!
“噗——!”
紫霞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口璀璨的金色仙血!脸色瞬间灰败下去,眼神中的神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流逝!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投入了万载冰窟,又像是被无数把无形的利刃切割,那些属于孙悟空的、鲜活的、温暖的记忆,正在被这股外力以比之前猛烈十倍、百倍的速度,强行剥离、粉碎、化为虚无!
痛苦!
但她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只是用尽最后的力量,维持着那个吸引诅咒的漩涡,将更多的反噬之力引向自己!
效果立竿见影!
施加在孙悟空身上的法则反噬之力骤然减轻!
他那濒临熄灭的神魂之火,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虽然依旧微弱,却顽强地留存了下来。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那个为了他,正在主动承受所有、身影在规则洪流中显得无比单薄却无比决绝的紫霞。
“不……紫霞……停下!”
他嘶哑地想要阻止,却连抬起手臂的力量都没有。
紫霞听到了他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
她努力地,想要对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却发现连控制面部肌肉都变得无比艰难。
她只能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最深处,即便那里正在被冰冷的规则肆虐。
然后,她闭上了眼睛,彻底放弃了抵抗,任由那“忘情诀”的诅咒,如同贪婪的饕餮,吞噬着她所有关于他的记忆,吞噬着她作为“紫霞”与“孙悟空”相关的全部情感与过往。
她在用自己最珍贵的记忆,为他换取一线渺茫的生路。
以我之忘,换你之生。
此身可殒,此情……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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