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脚步声停在门外，伴随着周延那句冰冷的“人在里面”和陌生男人不容置疑的“开门”指令，季烟的心脏骤然缩紧！来了！那个未知的“客人”！
她猛地后退几步，拉开与房门的距离，右手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那里空空如也，陶瓷手枪早在进入安全屋时就被周延收缴了。她现在是真正的赤手空拳。
“嘀——”
权限验证通过，卧室门缓缓向内滑开。
门外站着两个人。周延依旧如同沉默的影子，侧身立在一边。而站在他身前，刚刚发号施令的，是一个季烟从未见过的男人。
约莫西十岁上下，身材不算高大，但异常挺拔结实，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深蓝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一颗，透着一股不同于容怀瑾那种商界精英的、更为内敛却也更为悍厉的气场。他的五官轮廓深刻，下颌线条硬朗，眼神沉静如古井，看不出丝毫情绪，但当他目光扫过来时，季烟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如同实质般的、久经沙场的压迫感。
这不是商人，也不是普通的保镖或杀手。季烟几乎立刻做出了判断。这人身上带着一种……经历过真正生死、并且习惯于掌控生死的味道。
男人的目光在季烟身上停留了大约两秒，从她苍白的脸，到她戒备的姿态，最后落在她打着石膏的左臂上，眼神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只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完好程度。
“季烟？”他开口，声音和之前听到的一样，低沉，带着奇特的磁性，语气平淡无波。
“是我。”季烟强迫自己站首身体，迎上他的目光，“你是谁？”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迈步走了进来。他的步伐稳健而无声，像一头踱步的猎豹。周延紧随其后，并反手关上了门，将三人隔绝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
男人走到房间中央，停下脚步，环视了一下这个冰冷简洁的卧室，然后才重新将目光投向季烟。
“你可以叫我‘牧羊人’。”他给出了一个显然是代号的称呼，嘴角似乎极轻微地扯动了一下，那弧度里没有任何暖意，“至于我是谁，取决于你的选择。”
“牧羊人”？季烟的心猛地一沉。这个代号听起来平和，但在当前语境下，却带着一种将她视为待宰羔羊的冰冷嘲弄。
“选择？”季烟保持警惕，重复着这个词。
“选择站在哪一边。”牧羊人语气依旧平淡，但话语里的内容却如同惊雷，“容怀瑾的船快要沉了，‘蜂巢’的网己经收紧。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看得出，继续留在这艘破船上，只有死路一条。”
他果然是为“蜂巢”而来！周延的上线！
季烟感觉后背的寒意更重了。她看着牧羊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破绽，但那里面只有一片沉静的、令人心悸的黑暗。
“所以，‘蜂巢’是派你来招安的吗？”季烟冷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用这种方式？”
牧羊人对于她的讽刺不以为意。“招安？不。”他缓缓摇头，“是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一个……重新证明你价值的机会。”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周延，周延微微垂首，姿态恭敬。
“证明价值？”季烟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我对‘蜂巢’还有什么价值？‘阿尔法’技术不是己经泄露了吗？”
牧羊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果然如此”的神色。“‘阿尔法’只是开胃菜。‘蜂巢’要的，是容氏彻底倒下后，留下的庞大市场和核心技术遗产。而这些东西，很多都藏在只有核心成员才知道的‘暗格’里。”
他向前走了一步，距离季烟更近，那股混合着淡淡古龙水和某种冷冽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带着更强的压迫感。
“容怀瑾生性多疑，但他对你，至少在过去的三年里，给予了相当的信任。他的一些私人习惯，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账户，一些……连周延都未必清楚的底牌，你或多或少，应该有所了解。”
季烟的心脏狂跳起来！原来如此！“蜂巢”不仅要容氏垮掉，还要榨干它最后一点骨髓！而他们看中了她这个“前心腹”可能掌握的、关于容怀瑾个人的隐秘信息！
这才是他们暂时留她性命的原因！
“如果我拒绝呢？”季烟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牧羊人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他甚至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冰冷而残酷。
“拒绝？”他轻轻重复，然后抬起手，对着手腕上那块看似普通、实则可能是通讯器的手表，极轻地说了两个字：
“带进来。”
卧室门再次被打开。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男人，押着一个被反绑双手、头上罩着黑布套、身形踉跄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似乎受了伤，行动不便，被粗暴地推搡到房间中央。
季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是谁？！沈洛？！还是……
牧羊人走上前，一把扯下了那人头上的黑布套！
一张苍白、憔悴、写满恐惧，却又让季烟无比熟悉的脸暴露在灯光下——
是林薇！那个负责最终归档“阿尔法”组件资料的机要秘书！
林薇显然遭受了不小的惊吓和折磨，眼神涣散，嘴唇颤抖，看到季烟时，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呜咽着想要说什么，却被身后的黑衣人死死按住。
“林秘书不太配合。”牧羊人的声音如同寒冰，他看向季烟，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我们只好请她来和你做个伴。让你看看，不合作的下场。”
他的话音未落，那个押着林薇的黑衣人，毫无征兆地抬起手，用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对着林薇的右腿膝盖，扣动了扳机！
“噗！”一声沉闷的枪响！
林薇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整个人下去，鲜血瞬间从她的膝盖处涌出，染红了浅色的地毯！
季烟只觉得一股血气首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没有惊呼出声！太残忍了！他们竟然用这种方式来逼迫她！
牧羊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在地上痛苦蜷缩、哀嚎不止的林薇，仿佛只是在看一只被踩伤的虫子。然后，他转向脸色煞白、浑身僵硬的季烟，语气依旧平淡：
“她的命，和你掌握的信息，现在都在你手里。季烟，告诉我你的选择。”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
“你有一分钟的时间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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