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透，江悦把灶台上的粥锅盖好，转身去床边看田田。孩子还在睡，小脸贴着枕头，呼吸轻缓。她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又掀开被角看了看她的手脚。这孩子从小身子就弱，夜里常翻来覆去，早上起得也慢。
她记得昨天跑步回来时，田田喝了点米汤就喊饱，没吃几口。那时候她站在灶台前就想，光靠糙米和野菜撑不了多久。孩子要上学，得有力气，得精神好。
等田田醒来，揉着眼睛坐起来，小脸还是有点发黄。江悦蹲下，帮她把羊角辫重新扎好，“今天想不想喝点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田田歪头问。
“比米汤香，喝了会暖肚子。”
孩子点点头，光着脚跳下炕，拉着她的手往厨房走。
江悦关上里屋门，确认没人进来，闭上眼。脑子里一动，眼前就出现了那座空旷的超市。灯光白亮，地面干净，货架从这边排到那边，全是她熟悉的东西。她走到乳制品区，伸手拿了一罐铁皮装的奶粉。手指碰到罐身的时候，能感觉到一点凉意。
她只拿一罐。多了怕出事，少了不够用。
意识一收，人就回来了。她睁开眼，从衣兜里掏出那罐奶粉，迅速塞进床底的小木箱夹层里。外面传来隔壁孩子上学的脚步声，她没急着拿出来，先烧水做饭，等一切安顿好了，才趁着午休的空档动手。
王梅英带着林舒去供销社领布票，周建华在厂里加班，家里只剩她们娘俩。江悦锁了厨房门，舀出半勺奶粉，倒进搪瓷杯。热水冲进去，搅了几下，奶香味立刻散了出来。她赶紧把窗户推开一条缝，让风把味道吹淡些。
然后兑进煮好的稀米汤里，颜色变浅了些，闻着也不那么冲了。
“田田，来尝尝。”她端着碗走进堂屋。
孩子正坐在小板凳上叠纸船，听见声音跑过来。她低头闻了一下，“好香啊！”
“这是妈妈特制的‘长高汤’，喝了就能跑得快，跳得高。”
田田咯咯笑，捧着碗喝了一口，眼睛亮了，“甜甜的！像过年吃的糖水蛋！”
江悦看着她一口气喝完，小嘴还咂吧着，忍不住笑了。她接过碗，轻轻擦掉孩子嘴角的一点残渍，“以后每周都能喝一次。”
“真的吗？”
“妈妈说话算数。”
从那天起，她定下规矩：每周三次，中午趁没人在家时冲一次。量不大，半勺就够了。她还从系统里取了点维生素片，碾成粉混进去，谁也看不出来。
一开始她也担心孩子不适应，结果田田喝完没闹肚子，反而晚上睡得更沉了。以前半夜总咳两声，现在一觉到天亮。
第三天早上，江悦正在灶台前烧水，田田自己爬起来穿鞋，还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妈妈，我帮你扫地吧。”她说着就要去拿扫帚。
江悦愣住，“你怎么不赖床了？”
“我不困了！”田田仰着脸，“喝了你的汤，浑身都有劲！”
江悦蹲下来，捧着孩子的脸看。小脸比之前红润了些，眼珠清亮，头发也有了光泽。她没说话，只是把女儿搂进怀里。
田田在她肩上蹭了蹭，“妈妈，你是不是也想变好看？”
“怎么这么说？”
“你每天早上去跑步，衣服都湿透了。你是不是想瘦一点？”
小雪绒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江悦笑了，“你也看出来了？”
“嗯！我还看见你写计划本呢。”田田认真地说，“你要变得厉害，我也要变得厉害。这样我们就能一起进城，去上学。”
江悦鼻子一酸，抱得更紧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奶粉的事一首没露馅。王梅英照常管粮票，林舒也没察觉异常。江悦依旧每天西点出门跑步，回来做饭、洗衣、照顾女儿。只是现在，她心里多了一份踏实。
这天中午，她照例锁门冲奶粉。热水刚倒进去，忽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她手一抖，赶紧把杯子藏到锅后头。
门被推了一下，没推开。
“妈？”是田田的声音，“你在里面吗？”
江悦松了口气，打开门，“怎么了？”
“奶奶说让我叫你去吃饭。”
“就说我在熬药，一会儿就来。”
田田点点头跑了。江悦重新把门插上，继续搅匀奶粉。这次她加了点糖精，味道更甜些，孩子更容易接受。
等田田喝完，她收拾好杯子，用清水反复洗了三遍，又拿碱水泡过，才敢放回柜子里。
晚上睡觉前，她坐在床沿，看着女儿躺在炕上熟睡。小脸朝上，呼吸平稳，嘴唇泛着淡淡的粉色。她伸手摸了摸田田的胳膊，皮肤比以前暖和了，也不再干巴巴的。
她轻声说：“你一定会去上学的。”
第二天一早，她照常起床跑步。回来时路过家属院门口，张会计正端着缸子嗑瓜子。
“哟，江悦，今儿脸色不错啊。”他笑着说。
江悦点头，“睡得早。”
“你家田田也精神了，刚才蹦蹦跳跳去打酱油，差点撞我身上。”
江悦脚步一顿，“她去打酱油了？”
“可不是嘛，拎着瓶子跑得飞快，嘴里还哼歌呢。”
江悦没接话，嘴角却慢慢扬了起来。
回到家里，她从柜子里拿出那个笔记本，翻开新的一页。上面写着：
**女儿营养补充计划**
- 每周三、五、日中午服用奶粉半勺
- 混入米汤，避免异味外泄
- 维生素片每日微量添加
- 观察身体反应，记录睡眠与食欲
她一笔一划写下今天的备注：“食欲提升，体力增强，主动承担家务。”
合上本子，放进木箱底层。
她知道这些东西不能久存。系统虽然稳定，但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失效。她得抓紧时间，让田田的身体打好底子。
将来要走的路还很长。上学、考试、进城、工作……每一步都需要力气，需要脑子，需要健康的身体。
而这一切，得从一碗看不见的奶粉开始。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江悦照常准备冲调。她刚把奶粉罐拿出来，忽然听见院外一阵喧哗。
有人在大声说话，声音越来越近。
她迅速把罐子塞进袖口，转身拉开锅盖，假装在搅粥。
门被推开，王梅英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一张纸。
“江悦，你老实说，田田最近是不是吃什么特别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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