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悦把碗轻轻放在桌上，田田的小手立刻伸过来，捧住搪瓷杯的两边，小嘴贴着边沿喝了一口。她没烫着，反而笑出声：“妈妈，今天更香了。”
江悦摸了摸她的头，没说话。锅里的米汤己经凉了，她把剩下的倒进碗里，端去厨房洗掉。灶台边的抹布还在原位，她顺手擦了擦桌面，动作不快，但每一步都稳。
外头天光亮了些，院子里传来扫地的声音。王梅英在门口扫落叶，竹扫帚划过泥地，沙沙响。江悦走出来，准备去井边打水，王梅英抬头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今天……多煮点糊糊。”她说，“田田正长个子。”
江悦点头：“知道了，妈。”
她提着桶走到井边，摇动辘轳。绳子咯吱作响，水桶上来时晃了几下，溅出一点。她把水倒进盆里，又回去打了第二趟。经过堂屋时，看见林舒站在柜子前，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林舒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两人对视了一秒，林舒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江悦站在原地，盯着那扇半开的门。以前林舒从不会这样沉默。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修剪得很短，手背有些粗糙，但比之前有力了。
回到厨房，她把水烧上，开始和面。玉米面掺了点白面，是她从系统里取的。白面不能多用，但她今天还是多加了一小勺。面团揉好后盖上湿布，她坐在小板凳上喘口气。
田田跑进来，手里攥着一根红毛线：“奶奶让我去拿针线盒，说要补周建国的袜子。”
江悦看着她：“你去了？”
“去了！奶奶还给我一块红薯干吃。”
江悦愣了一下。王梅英从没给过田田零食。她伸手替女儿理了理辫子：“下次去要说谢谢。”
“我说了！”田田眼睛亮亮的，“奶奶还笑了。”
江悦没再说话。她把红薯干拿过来，咬了一小口。甜味在嘴里散开，是真的红薯晒的，不是糖精泡的。
中午饭后，江悦把几把青菜摊在竹席上晾晒。这是她最近养成的习惯，系统里的物资不能总拿出来，得想办法让家里吃的看起来正常些。菜叶子铺开，她蹲在旁边翻动。
林舒路过，脚步慢了半拍，看了眼菜席，又看向江悦。江悦抬头，两人视线碰上。林舒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开口，走了。
江悦继续翻菜。她知道这不算和解，只是退让。林舒不敢再动手，是因为怕留下证据。而王梅英的态度变化，也不是因为她心软，而是因为她开始算账——江悦能拿出奶粉，能证明来源，说明背后有路子。这种女人，不能再当软柿子捏。
傍晚，周建华下班回来，进门就把工装脱了挂在钩子上。他看了江悦一眼：“田田今天去奶奶那儿了？”
“嗯。”
“妈还问她要不要住过去几天。”
江悦搅着锅里的粥，没抬头：“她不去。”
周建华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句：“随你。”
晚饭时，王梅英破例给江悦母女多盛了半碗玉米糊。江悦没推辞，安静吃完，把碗筷收进厨房。回来时，王梅英还在桌边坐着，手里捏着一张粮票，像是在数。
“下月的票，”她开口，“你们那份，我单独分出来。”
江悦站住：“妈，您说啥？”
“粮票。”王梅英把一张蓝边的票放在桌上，“以后你们自己管，别总来领。”
江悦明白了。这不是施舍，是划清界限。王梅英不想再管她们吃什么，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穿成肥妻万人嫌，全家吃草我吃肉 也不想再被牵连。只要她们不惹事，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行。”江悦说，“谢谢妈。”
她把粮票收进衣兜，转身进了里屋。田田己经睡了，小脸埋在枕头里，呼吸均匀。江悦坐在床沿，看了一会儿，然后从床底拉出那个木箱，打开锁，取出一张旧报纸。
灯油有点少，火苗小，她拨了拨灯芯。报纸背面是空白的，她拿出铅笔，开始写字。
第一行：减肥。
第二行：识字。
第三行：考证。
第西行：供田田上学。
写完，她盯着那几行字看了很久。手指在“考证”两个字上停了停，又往下画了一条横线。
她从系统里取出一小包白糖，撕开角，倒进搪瓷杯，冲了半杯糖水。热水碰到糖粒，发出轻微的嘶声。她端起杯子，吹了吹，喝了一口。
甜味从舌尖蔓延开来。她没再喝第二口，把杯子放在桌上，继续看那张纸。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王梅英去睡觉了。接着是林舒关门的声音，很轻，不像往常那样摔。
江悦把铅笔放在纸上，伸手摸了摸田田的脸。孩子的皮肤比以前滑了，不再干巴巴的。她低声说：“妈妈不会再让你被人看不起。”
田田在梦里哼了一声，翻了个身。
江悦站起来，把报纸折好，塞进木箱底层。她关灯躺下，闭上眼，脑子里还在想明天的事。
早起跑步不能停。
白面只能偶尔用，不能引人注意。
得想办法弄本识字课本。
还有，得查查城里有没有夜校招生。
她睁开眼，看着黑乎乎的房顶。
第二天一早，她照常五点起床。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出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鸡笼里的老母鸡扑腾了一下。
她沿着墙根跑，脚步压着地面，一圈，两圈。跑到第三圈时，发现堂屋的灯亮了。王梅英起来了。
江悦没停，继续跑。经过窗前时，她感觉到里面有人在看。她没回头，速度也没变。
跑完六圈，她停下来喘气。额头出汗，衣服贴在背上。她走进厨房，烧水洗脸。刚拧干毛巾，王梅英走了进来。
“今天怎么跑了这么多？”
“锻炼身体。”江悦擦着脸，“以后还想多走几步。”
王梅英盯着她：“走哪儿去？”
“厂里。”江悦拧干毛巾挂好，“听说供销科要招人。”
王梅英没接话。她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框，看了江悦一会儿，转身走了。
江悦看着她的背影，没动。
中午，她在院子里晒干菜时，林舒又路过一次。这次她停下了。
“你真想去食品厂？”
江悦抬头：“你想让我在家待着？”
林舒抿了抿嘴：“那地方不好进。”
“我知道。”
“陈科长认关系，不认本事。”
江悦把手里的萝卜片摆好：“那我就让他认识我。”
林舒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江悦继续晒菜。阳光照在脸上，有点热。她抬手擦了擦汗，看见田田从外面跑进来，手里举着一朵野花。
“妈妈你看！奶奶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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