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还未完全驱散沓中大营的寒意，姜维就站在校场高台上，望着远处那骑快马消失的方向。他心里清楚，那封北伐奏疏不只是军事计划，更是一封战书——向朝中那些缩在成都享福的老爷们宣战。
“将军，费祎大人到了。”亲兵王二狗小跑过来报告，脸上堆着笑，手里还拎着个食盒，“按您的吩咐，酒菜都备好了，盐撒得足足的。”
姜维嘴角微扬，这王二狗办事利索，就是总爱在汇报时顺带表功，活像只摇尾巴的狗。他点点头，大步走向中军大帐。
帐内，费祎正襟危坐，面前摆着的酒菜一口未动。见姜维进来，他冷哼一声：“伯约，你我是故交，我便首说了。这北伐之事，你若一意孤行，便是与整个蜀汉为敌！”
姜维不慌不忙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文伟兄，曹魏虎视眈眈，我们若不主动出击，难道坐等人家打上门来？”
“国库空虚！去年大旱的亏空还没填上，你又要劳师动众？”费祎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哐当响，“一万精兵？说得轻巧！这钱从哪儿来？从百姓牙缝里抠吗？”
姜维慢悠悠地抿了口酒，故意咂咂嘴：“这酒不错，就是咸了点。”他看着费祎气得发青的脸，心里暗笑。这老狐狸，明明就是怕北伐成功会动摇他们在朝中的地位，却总拿民生说事。
“伯约！”费祎霍然起身，“今日我把话放在这儿。你若执意北伐，我费文伟在朝一日，便绝不会让你得逞！胜了，你功高震主；败了，蜀汉元气大伤。无论胜负，你都讨不了好！”
姜维放下酒杯，目光如炬：“文伟兄，五丈原之战后，丞相呕心沥血维持的局面还能撑多久？曹魏在凉州横征暴敛，羌人氐人怨声载道，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机会？”费祎冷笑，“你是想当第二个诸葛亮，还是第二个魏延？”
这话刺中了姜维的心事。他想起穿越前在史书上读到的姜维结局，不禁握紧了拳头。但脸上依然平静：“我只想做第一个姜维。”
两人对视良久，帐内空气仿佛凝固。最终费祎拂袖而去，临走前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
姜维看着费祎远去的背影，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他唤来王二狗：“去，把李都尉叫来。让他带着连弩演示时的伤，随贡使回成都。”
王二狗应声而去，临走前还贴心地把食盒收拾好。姜维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亲兵总在关键时刻出现，又总爱用那些厕筹记录些什么……
三日后，成都传来消息。朝堂上炸开了锅。
董允站在大殿中央，慷慨陈词：“陛下！凉州战马贸易若能打通，每年可增收赋税三成！姜将军在沓中试种的稻米亩产翻倍，新式农具效率倍增，这都是实打实的功绩！”
黄皓尖着嗓子反驳：“董侍中此言差矣！姜维在沓中私建部曲、耗费钱粮，如今又要北伐，分明是包藏祸心！”他偷偷瞄了眼龙椅上的刘禅，补充道，“况且昨日宫中筒车模型无故裂开，此乃不祥之兆啊！”
刘禅本来听得昏昏欲睡，一听到“不祥之兆”立刻坐首了身子：“什么？筒车裂了？”
董允赶紧上前：“陛下，那筒车是黄常侍前日不小心碰倒的，臣亲眼所见。”
黄皓脸一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这时蒋琬缓缓开口：“陛下，姜伯约在沓中大败魏军，生擒王经，足见其能。若真能拿下凉州，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刘禅搓着手指，心里盘算：打赢了，自己就是中兴之主；打输了，反正只派了一万兵，损失不大。他轻咳一声：“既然如此，就让姜维试试吧。不过……”他看了眼费祎，“就按费爱卿说的，兵力不得超过一万。”
消息传到沓中时，姜维正在校场操练士兵。听到圣旨内容，他面色平静地接旨谢恩，心里却冷笑：一万兵？够用了。老子在现代社会玩《全面战争》时，用更少的兵都能横扫天下。
他立即开始布局。一方面让董允在朝中继续周旋，另一方面派心腹秘密前往凉州。
“记住，”姜维对即将出发的信使叮嘱，“见到迷当大王，就把这些魏军制式兵器送给他。告诉他，只要他肯起兵响应，日后凉州的盐铁贸易，有他一份。”
信使领命而去。姜维转身对王平下令：“你带三千人，大张旗鼓地修缮去羌地的古道。动静越大越好。”
王平挠头：“将军，咱们不是要打凉州吗？修羌道做什么？”
姜维神秘一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要让那个‘蜀鹃’猜不透我们的真实意图。”
王平似懂非懂地领命而去。姜维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这老实人要是活在现代，估计连狼人杀都玩不明白。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在董允的力争和蒋琬的支持下，加上刘禅也想借一场胜利来巩固威望，北伐计划终于被勉强批准。
公元238年秋，沓中大营旌旗招展。姜维身着戎装，手持长枪，站在点将台上。他亲手训练的一万精兵——号称“天水军”——列队整齐，杀气腾腾。
“将士们！”姜维的声音在秋风中传开，“今日我们兵发凉州，不为功名利禄，只为蜀汉百姓能安居乐业！让曹魏看看，我大汉男儿的血性还在！”
士兵们齐声高呼，声震西野。姜维正要下令开拔，亲兵统领姜武匆匆来到他身边，压低声音：“将军，我在军中发现了‘蜀鹃’的蛛丝马迹。”
姜维瞳孔一缩：“说清楚。”
姜武凑得更近：“今早巡查时，在后勤营帐外捡到这个。”他递过来半片厕筹，上面用炭笔画着奇怪的符号，“我暗中查访，发现这符号与王二狗常用的记事方式很像。而且……他似乎与中军的张副将过往甚密。”
姜维心头一震。张副将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将，若是他……不敢深想。他面色如常地收起床笫，目光扫过台下众将。张副校正站在队伍前列，见他看来，还憨厚地笑了笑。
“继续暗中调查。”姜维低声吩咐，“不要打草惊蛇。”
他抬头望向北方，秋风吹动战旗猎猎作响。一场席卷凉州的风暴即将掀起，而潜藏在身边的暗流也开始涌动。这场北伐，注定不会太平。
大军开拔，铁蹄踏起滚滚烟尘。姜维一马当先，心中盘算着：迷当大王应该己经收到礼物，王平在羌道故布疑阵，朝中有董允稳住局面……一切就绪。
只是那个“蜀鹃”，像根刺扎在心头。他想起穿越前读过的谍战小说，不由苦笑：原来古今中外的卧底戏码都差不多。
正想着，王二狗策马凑过来：“将军，前面就要出沓中了。要不要先派斥候探路？”他脸上还是那副谄媚的笑，可此刻在姜维眼里，却多了几分可疑。
“去吧。”姜维淡淡道，“记住，遇到魏军哨探，尽量活捉。”
“得令！”王二狗一夹马腹，向前奔去。姜维盯着他的背影，眼神渐冷。
这场北伐，明面上是对曹魏，暗地里还要揪出内鬼。真是够忙的。不过这样才刺激——比打游戏带劲多了。
他催动战马，率领大军向着凉州方向疾驰而去。秋风萧瑟，卷起落叶纷飞，仿佛在为他们送行。
而在大军后方，一只信鸽扑棱棱飞起，朝着北方而去。鸽腿上绑着的密信上，新添了一行小字：“蜀鹃再报：姜己动，兵分两路，疑有诈。”
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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