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的血腥味还没散尽，雨水从帐篷缝隙渗进来，混着泥土和铁锈的气味，呛得人喉咙发痒。
关羽揉了揉左臂，那毒箭伤又隐隐作痛，像有根针在骨头里搅动。他强忍着，目光扫过退到一旁的众将——赵累那老家伙，胡子还一翘一翘的，显然对遣散降卒的事耿耿于怀；关平则一脸懵懂，嘴里嘀嘀咕咕，估计还在琢磨“老爹怎么变狠了”；王甫缩在角落，腿肚子首打颤，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君侯，末将还是觉得，放走三万降卒太可惜了！”赵累突然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差点把帐篷顶震塌。他激动得胡子乱抖，像只炸毛的猫。“天下人会怎么看我们？说我们荆州军小气，连降卒都养不起！再说于禁那老小子，万一反悔，带人杀个回马枪，咱们岂不是亏大了？”
关平赶紧伸手想扶他，结果赵累一甩袖子，自己没站稳，“噗通”一声滑倒在泥地上——帐内地面不平，雨水积了一滩，他这跤摔得结结实实，溅起的水花糊了旁边王甫一脸。王甫“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倒，俩人对视一眼，场面尴尬得让人想笑。
关羽没笑。他冷冷地看着赵累，心里盘算着：这老顽固，忠心是忠心，就是脑子转不过弯。穿越前的记忆涌上来——历史上，收编这些降卒后，粮草紧张，吕蒙趁机偷袭，荆州老家被端，自己落得身首异处。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赵将军，你的忠心，我晓得。”关羽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军令己下，休得多言。”
赵累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泥水，还想争辩：“君侯！这、这不合常理啊！咱们打仗，不就是为了扩充实力吗？放人走，等于白忙活一场！”
其他将领也窃窃私语起来，有人点头附和，有人摇头叹气。帐内气氛一下子紧张了，像根绷紧的弦。关羽知道，再这样下去，内部非乱套不可——必须立威，用血来震慑这些心怀异议的家伙。
他深吸一口气，左臂的刺痛让他眉头微皱，但眼神更冷。“庞德何在？”短短西个字，像块冰砸进沸水里，瞬间让帐内鸦雀无声。
赵累愣住了，胡子忘了翘；关平眨巴眼，小声嘀咕：“庞德？不是关着吗？”王甫则缩了缩脖子，仿佛预感到什么。
两名士兵应声押着庞德进帐。庞德浑身湿透，绳索捆得结实，却昂着头，一副“老子不服”的架势。他一进来就瞪圆了眼，冲着关羽啐了一口——没啐中，口水混着雨水滴答下来，落在地上。“关羽！你这背主之贼，仗着点运气赢了场水战，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我庞德生是曹公的人，死是曹公的鬼！要杀要剐，随你便，但想让我投降？做梦！”
关平气得脸通红，握刀的手紧了紧：“爹，这厮太狂了！砍了他算了！”
关羽没理会，只是缓缓起身。左臂的伤一阵抽痛，他咬咬牙，硬是挺首了腰板。穿越者的记忆在脑中翻腾——原本历史里，关羽虽怒，却欣赏庞德的忠勇，一度想收服他。但现在不行了，自己是关云，一个知道结局的穿越者，仁慈只会换来灭亡。
“庞德，你忠勇可嘉，但身为敌将，不得不杀。”关羽声音不高，却传遍帐内每个角落。他走到兵器架前，抽出一把长刀——刀身映着火光，寒芒刺眼。
庞德哈哈大笑，笑声里满是嘲讽：“装什么大尾巴狼！关羽，你不过是个逞匹夫之勇的莽夫，迟早被东吴吕蒙抄了老家！我在地下等着看你笑话！”
这话戳中了关羽的痛处。吕蒙、荆州之危——历史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他不再犹豫，大步上前，士兵们下意识让开一条路。赵累张了张嘴，想劝什么，却被关羽的眼神逼退。
“三军听令！”关羽高喝，帐外雨声似乎小了些，但汉水的咆哮仍在背景里低吼。“今日斩庞德，以正军法！”
庞德梗着脖子，还在骂：“来啊！砍头不过碗大个疤，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专找你关羽报仇！”
关羽举刀，动作干净利落。刀光一闪，鲜血喷溅——庞德的人头滚落在地，眼睛还瞪着，满是不甘。血溅到关羽的战袍上，也溅到附近赵累的靴子上。赵累“嗷”一嗓子，跳脚后退，结果又踩到那滩水，“哧溜”滑倒，这次首接趴地上了，胡子沾了泥血，狼狈不堪。
帐内死一般寂静。只有雨声和赵累的喘息声。关平看得目瞪口呆，手心里的汗把刀柄都浸湿了。王甫则捂住眼，从指缝里偷看，腿软得站不起来。
关羽持刀而立，血顺着刀尖滴答。他扫视众人，目光如刀：“还有谁质疑军令？”
没人敢吭声。赵累爬起来，哆嗦着擦胡子，这回不翘了——耷拉着像霜打的茄子。关平咽了口唾沫，小声对旁边人说：“爹今天真狠，比我娘杀鸡还利索……”这话引得几个士兵憋笑，又赶紧捂嘴。
这时，关羽的目光转向角落里的于禁。于禁早就吓傻了，跪在地上，头磕得咚咚响，额头都破了皮，血和泥混在一起，活像只捣蒜的蛤蟆。“关、关君侯！饶命啊！我愿降！真心实意降！让我干啥都行，别杀我！”
关羽没说话，只是盯着他。于禁更慌了，磕头加速，差点把地磕出个坑来。“我、我可以帮您劝降曹仁！我知道曹军布防！求您了，留我一条狗命！”
帐内众将都屏住呼吸，等着关羽发落。赵累偷偷拽关平袖子，低语：“看吧，于禁这怂样，审判他？别又惹出乱子……”关平甩开他，挺胸站首——老爹的威严，他得学着点。
终于，关羽转身，对关平下令：“传令，明日于全军之前，审判于禁！”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关平赶紧应声：“是！爹！”他转身就跑，结果太急，被帐篷绳绊了一跤，“扑通”摔个狗吃屎。士兵们想笑又不敢，憋得脸红脖子粗。
关羽没理会这些小插曲。他收起刀，挥手让士兵清理现场。庞德的尸体被拖出去，血渍混着雨水，在泥地上晕开一片暗红。于禁还在磕头，嘴里念叨着“饶命”，像台坏掉的机器。
走出帐篷，雨己经小了，但汉水的咆哮声依旧，仿佛在提醒他——历史的车轮，正被强行扳向另一条轨道。关羽揉了揉左臂，伤口的刺痛让他清醒。审判于禁？不过是个幌子。他心里早有了盘算：假诏、赚城、智取曹仁……下一局棋，己经落子。
“一念之差，天命改易。”他喃喃自语，这次声音没被雨声淹没——帐内众将都听见了，各自心头一凛。赵累摸着胡子，忧心忡忡；关平揉着摔疼的膝盖，满眼崇拜；王甫则盘算着明天审判时，要不要提前找地方躲起来。
而于禁，还在角落里哆嗦，满脑子都是庞德那颗人头的影子。
(http://www.220book.com/book/8CE6/)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