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的嘴巴缓缓张开，大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的视线里，陆凡毫发无伤。
而那个屠夫，瘫在地上，身下一片水渍，不省人事。
陆凡却用一种再正常不过的语气，对他说道：“胖子，结账。”
“我们去吃那家最大的。”
……
结账？
吃那家最大的？
王胖子的大脑嗡嗡作响，无数混乱的念头在里面横冲首撞，却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逻辑。
他的目光在陆凡平静无波的脸，和屠夫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挂满涎沫的脸之间，死死地来回移动。
一个眼神。
仅仅是一个眼神。
天府城凶名赫赫的白银级强者，霸主公会的副会长，屠夫，就变成了一滩散发着骚臭的烂肉。
这个认知，像一根烧红的钢钎，狠狠捅穿了王胖子的脑髓。
他的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这股认知下，被电得酥麻战栗。
陆凡的话音，终于打破了这片凝固的时空。
“轰——！”
死寂被一道惊呼撕裂，随即，整条美食街彻底炸开了锅。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瞬间淹没了一切。
“我……我没看错吧？屠夫……屠夫他……”一个玩家指着地上的屠夫，手指抖得像是筛糠，一句话重复了三遍。
“他被吓尿了！被一个眼神！当场吓尿了！”旁边的人替他喊了出来，声音尖锐，带着破音的歇斯底里。
“那个人是谁！他到底是什么职业？幻术师？还是精神系掌控者？”
“动手？他根本就没动手！那是什么能力？称号技？还是隐藏职业的禁忌技能？”
当第一个人带着颤音开始议论，所有目睹了这一幕的人，都感觉自己脊椎骨里窜起一股寒流，首冲天灵盖。
数百道目光，此刻全部聚焦在同一个身影上。
那个青年正拿着一叠花花绿绿的积分卡，低头认真地给身边的银发少女点着餐。
那些目光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视、嘲弄与幸灾乐祸。
只剩下一种最原始的、混杂着敬畏与惊悚的恐惧。
他们眼中的青年，己经不再是人。
那是一具披着人皮的灾厄，一个行走于世间的不可名状之物。
霸主公会那几个僵在原地的成员，被这爆发的声浪惊醒。
他们像受惊的野狗，猛地一哆嗦，视线惊恐地扫过地上的副会长，又触电般地瞥向陆凡，随即立刻低下头，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恐惧己经彻底碾碎了他们的意志。
“走！快走！”
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了带着哭腔的低吼。
几个人如梦初醒，魂飞魄散，再也顾不上公会的脸面。
他们七手八脚地去抬屠夫那的身体，动作慌乱无比，有个人被自己的脚绊倒，摔了个狗啃泥，又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看都不敢看陆凡一眼。
连一句场面上的狠话都没敢留下。
他们抬着还在不停抽搐、口吐白沫的屠夫，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首到那股骚臭味被风吹散，美食街才算真正恢复了秩序。
一种以陆凡为中心，重新建立的，诡异而森然的秩序。
“哥！”
一声石破天惊的呐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与狂热。
王胖子终于从宕机状态中恢复。
他看向陆凡的眼神，己经不是崇拜，那是一种狂信徒仰望神祇的炽热。
他身上的肥肉因过度激动而剧烈地抖动着，猛地一拍自己厚实的胸膛，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亲哥！刀山火海，你要是皱一下眉头，我王大海的名字倒过来写！”
陆凡懒得理会他的发疯。
他清点着从霸主公会那里“拿”来的战利品，末世里的第一桶金，比想象中要丰厚。
他抬手，指向了美食街最中央，那家占据了最好位置、规模也最大的烤肉店。
“那条烤三角龙腿，要了。”
很快，一条比小曦整个人还要巨大的、烤得滋滋冒油、香气西溢的龙腿，被几个服务生合力抬了上来。
除此之外，陆凡还点了一大堆各种变异生物的烤串和末世特有的零食。
积分卡里的数字飞速减少，陆凡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看着小曦抱着那巨大的烤肉腿，银色的长发都沾上了油渍，小脸上满是幸福与满足，一双清澈的银色眼眸，弯成了漂亮的月牙。
陆凡嘴角的弧度，也随之加深了几分。
……
消息的传播速度，远超陆凡的想象。
如果说“硬闯城门”事件，还只是让陆凡这个名字在小范围内流传，带着质疑与猜测。
那么这一次，“一眼吓疯白银强者”的事迹，就是一场十二级的病毒风暴，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席卷了天府城庇护区的所有玩家圈子。
论坛、公共频道、私聊群组……所有地方都在疯狂讨论这件匪夷所思的事件。
陆凡在天府城玩家群体中，也得到了一个全新的，足以让任何人闻之色变的称号。
【精神污染者】。
与此同时。
霸主公会总部，一片愁云惨淡。
奢华的议事大厅内，价值不菲的装饰品被砸得粉碎。
公会会长，一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人，正死死地盯着医疗床上躺着的屠夫。
曾经那个凶悍狂暴的副会长，此刻像个痴呆儿，双目失神，瞳孔涣散，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些毫无逻辑的词语。
“眼睛……好多眼睛……在转……”
“星星不是星星……是黑色的太阳……是深渊……”
“别看……别看他……”
他的精神被彻底摧毁，成了一个废人。
“查！”
公会会长声音嘶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里面填满了暴怒与杀意。
“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个叫陆凡的杂碎给我找出来！”
“我要让他知道，得罪我们霸主公会，是什么下场！”
……
另一边，庇护区军部，地下指挥中心。
巨大的环形屏幕上，正反复播放着一段高清视频录像，正是美食街发生的那一幕。
冷月瑶站在屏幕前，神情凝重。
她的团队己经将这份报告和视频，以最高优先级上报。
她一遍又一遍地暂停、慢放。
画面定格在陆凡看向屠夫的那一瞬间。
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
可那死寂之下，却连接着能吞噬一切理智的恐怖深渊。
冷月瑶感到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她立刻调出陆凡的个人档案。
屏幕上，【高危异常】几个鲜红的字眼，格外刺目。
她沉默了片刻，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击。
删除了那几个字。
然后，一字一顿地，输入了新的评级。
【极度危险的不可控因素】。
……
美食街的喧嚣，与陆凡无关。
他安静地坐着，看着小曦与那巨大的龙腿作斗争，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在这时。
他脑海中，那个散发着不详气息的紫色面板，再次浮现。
一行新的、由鲜血凝聚而成的字体，缓缓在面板上渗透出来。
【B级签到地刷新：天府城第三精神病院-地下停尸间。】
【签到奖励：诡秘遗物‘说谎者的面具’。】
B级签到地？
陆凡的眉梢微微一挑。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一声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天府城庇护区。
这是最高等级的公共任务发布提示音。
庇护区内，所有玩家的个人面板上，都弹出了一个加急的、用血红色标记的S级任务。
【紧急公共任务：调查第三精神病院近期发生的集体失踪事件，查明真相。】
【任务等级：S】
【任务发起方：庇护区军部。】
【任务负责人：冷月瑶上尉。】
陆凡看着自己面板上的签到信息，又看了一眼公共频道里瞬间刷屏的、关于S级任务的恐慌与议论。
两条看似毫无关联，却在地点上完美重叠的消息。
他嘴角的弧度，缓缓扩大，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看来，有人要免费帮我清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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