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病房门在王队长面前无情地关上。
他伸出去准备推门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那副谄媚的喜色瞬间凝固，涨成了猪肝色。
站长醒了，第一个命令却是把他这个心腹关在门外。
而门里，只有一个刚来没两天的黄毛丫头。
王队长收回手，一双鹰眼死死地盯着紧闭的房门，那眼神里的怨毒和阴狠，几乎要将门板烧穿。他不敢怨恨陆则骁，这笔账，自然而然地算在了林素问的头上。
在他看来，一定是这个女人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蛊惑了重伤初醒的站长！
“都给我听好了！”王队长转过身，对着手下压低声音，但语气里的狠厉却半分不减，“从现在开始，这间病房里送进去的任何东西，一针一线，一饭一水，包括林护士的三餐和换洗衣物，都必须经过我亲自检查！听明白没有！”
“是！”
一时间，病房外围的空气比里面还要紧张。
林素问成了陆则骁唯一的对外窗口，也成了王队长眼中钉、肉中刺。
中午，林素问去食堂打饭，刚端起餐盘，一个特务就跟游魂似的“不小心”撞了上来。
哗啦一声，饭菜洒了一地。
“哎哟，林护士，真是不好意思。”那特务嘴上道歉，眼神却满是挑衅，视线还在她素净的护士服上扫来扫去，“没烫着吧？这衣服要是脏了，可就不好看了。”
周围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带着各种揣测。
林素问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也没跟对方争辩半句。她只是蹲下身，默默地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然后转身，走向了另一栋楼更远的职工餐厅。
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让几个特务交换了一个轻蔑的眼神，都觉得这女人不过是个胆小怕事的软柿子。
然而，在远处的职工餐厅里，林素-问打好饭菜，坐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她吃饭的动作很慢，某一刻，她用筷子将餐盘里的一块土豆挪了挪位置。就在此时，一个正在拖地的清洁工经过她身边，两人没有任何交流，甚至连视线都没有真正交汇。
可那个清洁工在转身后，拖地回走时，左脚在地上不着痕迹地蹭了两下。
暗号对接成功。
那块被汤汁浸染的土豆，摆放的位置和角度，传递的是一条最紧急的情报：“我被严密监视，暂停一切接触。”
打翻的餐盘，不是羞辱，是她送出情报的道具。
王队长见林素问毫无反应，只当是自己的下马威起了作用，心中愈发得意。软的不行，他就来硬的。下午，他首接带人去了医院的档案室，以“保护站长安全，排查可疑人员”为由，强行调阅了林素问从入职以来的全部档案。
家庭背景，学历履历，社会关系……他要掘地三尺。
林素问的档案是组织早就做好的，天衣无缝。一个父母双亡、从教会学校毕业、凭本事考进协和的孤女，履历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但她知道，纸上的东西好应付，真正的考验在于“社会关系”的活调查。
果然，王队长并没有满足于档案。他真正的杀招，在后面。
他没有亲自出马，而是派了个刚入行不久、脸上还带着青涩的年轻特务，大张旗鼓地去林素问住的巷子附近打听情况。
这一手，阴险至极。
他不是真指望一个新手能查出什么，而是要用这个新手的笨拙，来试探林素问的反应。如果你是清白的，你会坦然处之。如果你心里有鬼，你必然会想方设法去弥补、去遮掩，届时，破绽自现。
傍晚交班后，林素问走出医院。
刚拐过街角，她就察觉到了身后缀上了两条“尾巴”。
一条在明，跟踪技术笨拙得像是在广而告之。
一条在暗，隐在人群里，若有若无，是个老手。
林素问心里冷笑一声。
好家伙，一条是鱼饵，一条是钓鱼的。王队长这走狗，还真看得起她。
她没有回头，更没有试图甩掉他们，反而像是毫无察觉一般，提着布袋，径首走进了喧闹的菜市场。
“老板，这白菜怎么卖啊？”
“三分钱一斤？太贵了，两分！你看我天天来买，老主顾了！”
“哎，你这秤不对吧，给我看一眼……”
那个在暗处负责观察的老特务，看着林素问为了几分钱跟菜贩子磨破嘴皮，最后还因为半斤白菜多了两文钱而一脸懊恼，眼神里渐渐流露出一丝困惑。
这斤斤计较、满身烟火气的样子，怎么看，都只是一个为生计奔波的普通单身女人。
半小时后，林素问提着一颗大白菜和两根葱，心满意足地走进了自己的小巷。
在开门进屋的瞬间，她脸上的市侩与疲惫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警觉。
她知道，这场猫鼠游戏，才刚刚开始。王队长是条疯狗，而被她关在病房里的那头狼，恐怕也正透过她这扇窗，冷冷地观察着外面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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