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张角就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了。他揉着眼睛走出里屋,差点被眼前的景象吓一跳——院子里己经挤满了人,比昨晚还多了一倍,有扛着锄头的庄稼汉、背着包袱的流民,甚至还有拿着菜刀的妇人,大家手里要么举着火把,要么握着木棍,脸上满是激动又紧张的神情。
张宝和张梁早就起来了,正站在院子门口清点人数,见张角出来,赶紧跑过去:“哥,你可醒了!这才刚亮,人就来了这么多,还有不少是从邻县来的流民,说要跟咱们一起去讨说法!”
张角心里一阵高兴,又有点发慌——人多虽然有气势,但万一闹起来不好控制。他正想叮嘱大家“一会儿去县衙要冷静”,就看见小石头从人群里挤过来,跑得满头大汗,结结巴巴地说:“道、道长,不、不好了!我、我好像又传错话了!”
“又传错话?”张角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问,“你到底跟他们说啥了?”
小石头挠了挠头,小声说:“昨、昨天晚上,您让我去邻县通知流民,说、说今天一早来‘符水堂’集合,跟、跟周扒皮讨说法……可、可我跟他们说的时候,结、结巴了,把‘讨说法’说成了‘反、反了’……他、他们还问我是不是要反官府,我、我没解释清楚,他们就说‘反就反,反正没活路了’……”
张角听完,差点腿一软坐在地上。他指着小石头,气得说不出话:“你、你这孩子!怎么偏偏把‘讨说法’说成‘反了’啊!这要是让官府知道了,咱们就是谋反大罪,要砍头的!”
正说着,人群里突然有人喊:“张大师!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出发吧!反了这狗官,以后就不用受欺负了!”
张角抬头一看,说话的是个满脸胡茬的流民,手里举着一把生锈的锄头,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流民,都举着木棍,一脸愤慨。周围的村民也跟着起哄:“对!反了!周扒皮欺负咱们,县太爷也不管,不如反了,自己当家做主!”
张角赶紧跳上桌子,挥手喊道:“大家别激动!不是反了,是去讨说法!咱们是去跟周扒皮要公道,不是谋反!”
可没人听他的。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说:“张大师,您就别瞒我们了!小石头都说了,要反官府!我儿子就是被官府抓去当壮丁,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早就想反了!”
另一个庄稼汉也说:“是啊!去年官府收税,把我家的粮食都收走了,我娘活活饿死了!反了总比饿死强!”
原来,来的这些流民,大多是被官府逼得没活路的——有的被抓去当壮丁,逃回来后家破人亡;有的被税吏搜刮得一干二净,只能西处流浪;还有的因为交不起地租,被地主赶出来,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他们早就对官府不满,现在听说“要反了”,正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哪里还听得进张角的解释。
人群越来越激动,有人开始喊口号:“反了!反了!杀了周扒皮!杀了县太爷!” 还有人冲过去,把院子门口“张道长符水堂”的木牌子摘下来,改成了“反官府联盟”,用红漆歪歪扭扭地写在上面。
张角看着眼前失控的场面,吓得脸都白了。他拉着张宝和张梁,小声说:“快、快躲进里屋!再这么闹下去,官府的人该来了,咱们可就完了!”
张宝和张梁也吓得不行,跟着张角就往屋里跑。小石头想跟着进去,被张角一把推开:“你留下,赶紧跟他们解释清楚,就说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不是要反了!”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里屋的门。
小石头站在院子里,看着激动的人群,急得快哭了。他想解释,可一开口就结巴:“大、大家别、别激动,道、道长说……说不是反、反了,是、是讨说法……” 可他的声音太小,被人群的喊叫声淹没了,根本没人听见。
里屋的张角兄弟三个,躲在门后,透过门缝往外看。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己经挤满了整个院子,连门口的路上都站满了人,少说也有上千号。有人开始分发武器——锄头、木棍、菜刀,甚至还有人把煮符水的铁锅卸下来,当成盾牌。
“哥,这可怎么办啊?”张宝吓得声音都发抖,“这么多人喊着要反,官府肯定会派兵来抓咱们的!”
张梁也跟着点头:“是、是啊,咱们就是想讨个说法,怎么就变成反官府了啊!”
张角靠在门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里后悔得不行:早知道就不让小石头去传话了,现在倒好,本来是小事,变成了谋反大罪。他想了想,说:“不行,咱们得赶紧跑!等官府的人来了,想跑都跑不了了!”
可刚走到窗户边,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喊:“张大师怎么还不出来啊?是不是怕了?” 接着,人群开始往屋里挤,有人还在敲门:“张大师,快出来带我们反啊!我们都听你的!”
张角吓得赶紧退回来,不敢再动。他知道,现在要是出去,肯定会被人群围着,想跑都跑不了;要是不出去,人群说不定会破门而入。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团团转。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张角透过门缝一看,原来是几个流民抬着一个木箱子,放在了院子中间。一个流民打开箱子,里面全是生锈的刀枪剑戟——据说是从一个废弃的军营里找到的。流民们纷纷上前拿武器,有的拿起一把刀,试着挥了挥,结果刀把掉了;有的拿起一把剑,刚出,就发现剑身是弯的。
张角看着这一幕,又气又笑——这群人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还想着反官府,简首是胡闹。可转念一想,就算是胡闹,官府也不会放过他们,自己作为“领头人”,肯定会被抓去砍头。
就在张角胡思乱想的时候,小石头突然推门进来,跑得气喘吁吁:“道、道长,外、外面来了个老、老头,说、说要见您,还、还说他有办法帮咱们……”
“老头?”张角一愣,“什么老头?我不认识啊!”
“他、他说他是附近山上的老道士,听、听说您要反官府,特、特意来帮忙的……”
张角更懵了:自己什么时候认识山上的老道士了?还说要帮忙反官府?他犹豫了一下,说:“让他进来!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很快,小石头就领着一个老道士走进来。老道士穿着一件破旧的道袍,头发胡子全白了,手里拿着一根拐杖,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他一进门,就对张角拱了拱手:“张道长,贫道有礼了。”
张角赶紧回礼:“道长客气了。不知道长找我有什么事?”
老道士笑了笑,说:“贫道听说张道长要带领百姓反官府,特来相助。贫道有一计,既能帮百姓讨回公道,又能让张道长摆脱困境,不知张道长愿不愿听?”
张角眼前一亮:“愿听道长赐教!只要能摆脱困境,什么计都行!”
老道士说:“现在百姓们情绪激动,硬拦肯定不行。不如张道长出去,假装答应带领他们反官府,然后把他们带到县衙门口,让他们跟县太爷谈判。县太爷怕闹出人命,肯定会答应百姓的要求,惩治周扒皮,到时候百姓们目的达到了,自然就散了,张道长也能摆脱困境。”
张角想了想,觉得这主意不错。可又担心:“要是百姓们不愿意谈判,非要反官府怎么办?”
老道士说:“贫道自有办法。百姓们之所以想反,是因为走投无路。只要县太爷答应减免赋税,给流民分土地,他们肯定不会再反。张道长只要在中间斡旋,肯定能成功。”
张角点点头,觉得老道士说得有道理。他深吸一口气,说:“好!就按道长说的办!我这就出去!”
可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喊:“官府的人来了!大家快准备好!”
张角吓得赶紧停下脚步,透过门缝一看,远处尘土飞扬,一群穿着官服的衙役,拿着刀枪,正往这边赶来。为首的正是周扒皮,他骑着一匹瘦马,手里拿着马鞭,一脸嚣张。
“完了完了!官府的人真来了!”张宝吓得躲到了桌子底下,张梁也跟着躲了过去。
老道士却很镇定,说:“张道长别慌!现在正是时候!您赶紧出去,带领百姓跟官府谈判,要是再晚,就来不及了!”
张角看着越来越近的衙役,又看了看院子里激动的百姓,心里一横:反正都是死,不如拼一把!他推开房门,大步走到院子中间,喊道:“大家别慌!官府的人来了,咱们跟他们谈判!只要他们惩治周扒皮,减免赋税,咱们就不反了!”
百姓们一听,纷纷停下脚步,看着张角。周扒皮骑着马,来到院子门口,看到这么多人,也吓了一跳,但还是强装镇定:“张角!你竟敢聚众谋反,是不是想找死?”
张角鼓起勇气,喊道:“周扒皮!我们不是谋反,是来讨说法的!你仗着自己是税吏,欺压百姓,砸了我们的符水,还逼我们交五吊钱,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我们就跟你拼了!”
百姓们也跟着喊:“给我们说法!惩治周扒皮!”
周扒皮看着愤怒的人群,心里有点发慌。他没想到张角能聚集这么多人,要是真闹起来,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他想了想,说:“好!我可以跟你们谈判!但你们必须先放下武器,不然免谈!”
张角看了看老道士,老道士点了点头。张角喊道:“大家先放下武器,咱们跟周扒皮谈判!要是他敢耍花招,咱们再跟他拼!”
百姓们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放下了武器。周扒皮见状,心里稍微踏实了点,说:“你们有什么要求,赶紧说!本官还有要事要办!”
张角说:“第一,你必须赔偿我们的损失,包括被砸的符水和陶碗;第二,你必须取消那五吊钱的‘孝敬钱’,以后不准再欺压百姓;第三,官府必须减免赋税,给流民分土地,让大家有活路!”
周扒皮皱了皱眉:“赔偿损失和取消‘孝敬钱’可以,但减免赋税和分土地,本官做不了主,得跟县太爷商量!”
“那你现在就去跟县太爷商量!我们在这里等你!要是一个时辰内得不到答复,我们就冲进县衙,找县太爷讨说法!”张角喊道。
周扒皮没办法,只能说:“好!本官现在就去!你们在这里等着,不准闹事!” 说完,带着衙役,急匆匆地走了。
看着周扒皮远去的背影,张角松了一口气。老道士走过来,说:“张道长,第一步成功了。接下来,就看县太爷的答复了。”
张角点点头,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他不知道县太爷会不会答应他们的要求,也不知道这场“误打误撞的聚众”,最终会走向何方。但他知道,自己己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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