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两银子,在手里是沉甸甸的。
这重量,不是金属的物理属性,而是名为“安全感”的化学反应,正在苏辰的心里催化出大量的多巴胺。
“成了,”他对自己说,“启动资金到手,‘咸鱼养成计划’第一阶段正式启动。”
计划内容很简单:一,保暖;二,吃饱;三,在此基础上,能躺着绝不坐着。
他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揣着银子,转身扎进了云州城最热闹的东市。
第一站,肉铺。
还是那个张屠夫,正挥舞着剔骨刀,刮着案板上最后一点肉末。看到苏辰,他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猪油买完了,没啦。”
苏辰微微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往案板上一丢,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张屠夫,给我来五斤后臀尖,要肥瘦相间的。”
张屠夫的刀停在了半空,他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苏辰,脸上写满了“你小子发横财了?”的表情。
“好嘞!”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张屠夫麻利地割下一大块上好的猪肉,用草绳仔细捆好,还附赠了一个热情的笑容:“苏小哥,以后常来啊!”
提着五斤猪肉,苏辰感觉腰杆都挺首了三分。这玩意儿,在这个时代比什么硬通货都实在。
第二站,棉布店。
“老板,两床新棉被,要最厚实的那种。”
第三站,成衣铺。
“给这个尺寸的小姑娘做两身夹袄,要棉布的,颜色鲜亮点。”
第西站,杂货铺。
苏辰的目光在一个小巧的、黑乎乎的铁家伙上停住了。
“这是……蜂窝煤炉?”他有些惊讶。
“客官好眼力,”杂货铺老板是个精瘦的汉子,“这叫‘省炭炉’,从南边传过来的新式样,一个时辰就用一小块炭饼,比咱们这儿的火盆可省钱多了,也暖和,还没那么大烟。”
苏辰眼前一亮。这不就是简易版的蜂窝煤炉吗?虽然结构粗糙,热效率肯定不高,但原理是对的。这省去了他自己画图找铁匠敲打的麻烦。
“懒人福音啊!”他心中大赞。
“要了!再来二十斤炭饼,一袋精米,一袋白面,还有油盐……”
当苏辰左手提着肉,右手扛着米,背上还背着两床崭新的棉被,像个移动货架一样走出东市时,他感觉人生己经到达了巅峰。
然而,麻烦总是在你最春风得意的时候,从最阴暗的角落里钻出来。
刚拐进一条回家的必经小巷,三个流里流气的汉子就堵住了他的去路。为首的是个一脸横肉、眼角有疤的家伙,当地人都叫他“豹哥”。
“哟,这不是苏家那小子吗?”豹哥皮笑肉不笑地晃了过来,眼神贪婪地扫过苏辰身上的大包小包,“发财了啊?是不是该请哥哥们喝一杯?”
苏辰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光顾着高兴,忘了财不露白的道理。德隆当人多眼杂,自己一个穷小子进去,满面春风地出来,又在东市大肆采购,不被盯上才怪。
打?别开玩笑了。他这前世被掏空的身子,对付一个都费劲,何况三个。
跑?背着这么多东西,跑得过谁?
苏辰的大脑飞速运转,瞬间否定了十几种需要动用体力的方案。
“麻烦。”他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堆起了笑容,显得比豹哥还亲热:“原来是豹哥,瞧我这眼神。正想找您呢,没想到在这儿就遇上了,真是巧了。”
豹哥一愣,显然没料到是这个反应。他身后的两个小弟也面面相觑。
“找我?”豹哥狐疑道。
“对啊。”苏辰一脸诚恳,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东西,“豹哥您看,小弟我最近走了点运,在德隆当的张掌柜手下找了个活计,捣鼓点小玩意儿。这不,刚预支了点工钱,置办些家当。”
他特意点出“德隆当”和“张掌柜”,这是在拉虎皮扯大旗。云州城里谁不知道,德隆当背后有官府的影子。
豹哥的脸色果然微微一变。抢劫普通贫民和抢劫跟官府有牵连的店铺伙计,那是两个概念。
苏辰趁热打铁,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豹哥,您是这片儿的地面儿上的人物。我那活计,以后少不了要进货出货,可就怕有些不开眼的蟊贼捣乱。您看……能不能帮小弟照看一二?以后赚了钱,孝敬您的那份,绝对少不了!”
这番话,软中带硬,既给了台阶,又画了个大饼。
把敲诈勒索,变成了商业合作。把眼前的危机,变成了未来的投资。
豹哥是个地痞,不是傻子。他盯着苏辰看了半天,试图从那张平静带笑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他只看到了一片坦然,仿佛苏辰真的在认真邀请他合伙搞事业。
半晌,豹哥脸上的横肉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行啊,小子,有前途。以后在这片儿,有事提你豹哥我的名字。今天这顿酒,就算你请了。”
他一挥手,带着两个小弟,大摇大摆地走了。
一场危机,消弭于无形。
苏辰长舒一口气,抹了把额头根本不存在的冷汗。
“内耗,太内耗了。”他摇摇头,“跟人打交道,比搞化学反应累多了。得赶紧把生产流程建立起来,雇几个人,以后这种事让手下去谈。我得躺着。”
……
当苏辰回到家,把新买的东西一样样摆出来时,苏小珂的眼睛瞪得像两个铜铃。
当崭新的蜂窝煤炉升起火,屋子里第一次有了驱散骨髓寒意的暖意时,小姑娘忍不住把冻得通红的小手凑了过去。
当晚饭的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和一盘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红烧肉时,苏小珂的眼泪“吧嗒”一下掉了下来。
“哥……”她哽咽着,夹起一块最大的肉,颤巍巍地递到苏辰碗里,“你吃。”
苏辰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他笑着把肉夹回妹妹碗里:“傻丫头,快吃,以后咱们天天吃肉。”
这一夜,兄妹俩盖着松软的新棉被,睡得格外香甜。苏辰甚至做了一个美梦,梦见自己躺在黄金打造的摇椅上,旁边两个仆人一个摇扇,一个剥葡萄,而他唯一的烦恼,是思考今天中午该吃红烧肉还是东坡肘子。
他以为,这就是他“摆烂人生”的美好开端。
他完全不知道,就在同一时刻,云州知州府的后院里,一场小型的贵妇聚会正在进行。
“哎呀,周夫人,您这皮肤,怎么一日不见,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是啊是啊,又白又嫩的,用的什么澡豆啊?”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正是云州知州李文博的夫人。她故作矜持地拿出一方手帕,擦了擦嘴角,得意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
打开锦盒,里面躺着的,正是一块被修葺得方方正正的“云肤皂”。
“此物,非澡豆,乃‘云肤皂’。是德隆当新得的奇物,去垢润肤,有奇效。”
一时间,惊叹声、艳羡声此起彼伏。
书房内,知州李文博正听着管家的汇报。
“……夫人用重金购得此物,城中贵眷们都传疯了。据说此物出自城南一个叫苏辰的少年之手,方子独一无二。德隆当己经和他签了契,准备大量发售。”
李文博捻着胡须,眼中精光一闪。
“少年?独一无二的方子?点石成金?”他喃喃自语。
作为一个在官场沉浮多年的老油条,他闻到的不是肥皂的香气,而是政绩和金钱的味道。
大乾国库空虚,女帝陛下正下令各州府广开财源。这“云肤皂”若能由官府专营,岂不是一笔巨大的收入?再者,如此奇物,若作为“祥瑞”上报,定能搏得陛下欢心!
“来人!”李文博当机立断,“拟一份奏折,就说我云州天降奇才,献‘洁净神物’,利国利民。另外,派人去‘请’那个叫苏辰的少年,本官要亲自见他!”
温暖的被窝里,苏辰翻了个身,砸吧砸吧嘴,梦里的东坡肘子真香。
他那通往“终极摆烂”的康庄大道上,一个由知州大人亲自挖下的大坑,己经悄然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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