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停在便利店旁的路灯下,昏黄的灯光像融化的黄油,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晕开一片暖圈。风卷着几片没来得及落尽的梧桐叶,打着旋儿飘过来,其中一片刚好落在沈云烟的脚边——叶子被雨水泡得发褐,边缘卷着,像极了她刚才哭皱的衣角。
便利店的玻璃门贴着橙红色的“关东煮”海报,海报边角被风吹得微微,门内的暖光透过玻璃映出来,裹着萝卜和海带的甜香飘到街上。门口的金属风铃挂在门把手上,每当有人推门,就会发出“叮铃叮铃”的轻响,像小时候玩的碰铃,脆生生的,冲淡了深秋的冷意。
沈云烟手里握着一杯热可可,纸杯上印着只圆滚滚的小熊,熊掌抱着颗爱心,杯壁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纸传到掌心,暖得她刚哭过的指尖不再发颤。可可的甜香混着奶味,轻轻钻进鼻腔,她小口啜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下了刚才哭哑的干涩,连心里的凉意都散了些。
傅麒山就坐在她身边的长椅上,手里拿着一杯不加糖的热牛奶——刚才进便利店时,他见沈云烟盯着热可可的保温柜发呆,便顺手拿了两杯,一杯是她常喝的甜口可可,一杯是自己偏爱的无糖牛奶。他记得上次在铂悦酒店的休息室,沈云烟随口提过“睡前喝温牛奶能睡得安稳”,却没说自己其实也喜欢这种清淡的口感,像小时候奶奶煮的牛奶,没加糖,却带着股天然的奶甜。 “坐会儿再走?”傅麒山先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刚喝完热饮的暖意,他指了指面前的长椅,“这长椅晒了一下午路灯,木头是温的,不凉。”
沈云烟点了点头,跟着他走过去。长椅是深棕色的木质款,椅面的木纹里还嵌着点经年的灰尘,被刚才的小雨打湿后,泛着温润的光。傅麒山走在前面,先伸出右手,指尖轻轻擦过椅面的水珠——他的指腹带着薄茧,擦过木头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在拂去一层细碎的雪。
“好了,坐吧。”他侧身让开位置,语气自然得像在自家院子里招待客人。 两人并肩坐下,中间隔着一拳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好不会觉得局促。沈云烟把热可可放在腿间的空隙里,双手轻轻拢着杯身,指尖能感受到杯壁传来的持续暖意。
她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傅麒山,他正望着路灯下的梧桐叶,侧脸的线条在暖光里柔和了许多——平时在商场上见惯了他穿西装、打领带的沉稳模样,此刻他解开了领口的第一颗纽扣,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间一块简单的机械表,倒像个普通的上班族,而非手握傅氏集团实权的总裁。 便利店的门又被推开,“叮铃”的风铃声响起,一个穿校服的小姑娘抱着袋面包跑出来,辫子甩在身后,笑声脆生生的。
傅麒山的目光跟着小姑娘的身影飘了几秒,又落回沈云烟身上,见她盯着自己的手表发呆,忽然开口:“其实十年前,我们见过一面的。” “十年前?”沈云烟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他,眼里满是疑惑。她的眉头轻轻皱起,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纸杯上的小熊图案——十年前她刚上大学,课余时间总在城西的商场兼职做导购,每天见的顾客能有上百个,实在记不清有过交集的“傅先生”。 傅麒山笑了笑,指尖轻轻碰了碰热牛奶的杯壁,温度刚好,不烫也不凉。
他的语气里裹着点回忆的软意,像在说一件珍藏了很久的小事:“在城西的星光商场,当时你还在三楼的女装区兼职,穿浅紫色的导购服,领口别着银色的工牌,头发扎成低马尾,发尾还翘着一点——应该是早上没梳顺。”
这句话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突然插进沈云烟记忆的锁孔,轻轻一转,就打开了尘封的门。
她猛地睁大眼睛,杯沿差点碰到下巴,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的颤音:“你是说……那个穿蓝色小熊外套、手里攥着奥特曼玩具,哭得满脸鼻涕的小男孩?” “就是他。”傅麒山点头,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连眼底的细纹都染上了暖光,“那是我小侄傅乐乐,当时才西岁,跟着家里的张阿姨去商场买变形金刚,结果阿姨在收银台排队的功夫,他就跑去找奥特曼专柜了。我当时在公司开例会,接到张阿姨的电话,说孩子丢了,吓得我首接中断会议,开车往商场赶,一路上闯了两个红灯。”
沈云烟的思绪瞬间飘回十年前的那个周六下午——那天是商场的店庆,人多到挤不动,她正蹲在货架前整理叠放的毛衣,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从隔壁的玩具区传来。哭声又响又脆,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委屈,她实在放心不下,便跟同事打了声招呼,循着哭声跑过去。 玩具区的角落,一个圆滚滚的小男孩蹲在地上,蓝色的小熊外套拉链没拉,露出里面印着恐龙的秋衣,外套的小熊耳朵软趴趴地耷拉着,像他此刻的心情。他手里紧紧攥着个奥特曼玩偶,奥特曼的头都被捏得变了形,小脸被眼泪糊得一塌糊涂,鼻涕挂在鼻尖上,却还倔强地不肯擦,只是一遍遍地哭着喊“妈妈”。 “小朋友,你怎么了呀?”沈云烟蹲下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些。她怕吓到小男孩,特意把导购服的工牌转到身后,又慢慢伸出手,递过去一张纸巾,“先把眼泪擦擦,好不好?阿姨帮你找妈妈。”
小男孩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警惕地往后缩了缩,把奥特曼抱得更紧了。沈云烟没急着靠近,只是坐在他身边,跟他聊奥特曼——她虽然不懂这些,却记得弟弟小时候总说“迪迦奥特曼最厉害”,便凭着记忆,跟小男孩讲“迪迦能打败怪兽,保护小朋友”,又说“只要我们在这等,妈妈肯定会来找你的,就像奥特曼等怪兽出现一样”。
聊了大概十分钟,小男孩终于不怎么哭了,只是偶尔抽噎一下。沈云烟见他盯着不远处的冰淇淋专柜,眼睛亮晶晶的,便想起自己口袋里还有刚发的五十块兼职零钱——那是她本来打算买晚饭的钱。她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笑着说:“等我一下,阿姨去给你买个冰淇淋,草莓味的好不好?吃了甜的,就不难过啦。” 她跑向冰淇淋专柜,排队的时候还特意跟店员说“多加点草莓酱”,怕小男孩觉得不够甜。等她拿着冰淇淋跑回来时,小男孩正乖乖地坐在原地,手里还攥着奥特曼,见她回来,眼睛一下子亮了,主动往她身边挪了挪。 “刚把冰淇淋递到他手里,就看见你跑过来了。”沈云烟想起当时的场景,忍不住笑了笑,指尖轻轻碰了碰热可可的杯壁,“你当时穿深灰色的西装,领带歪了都没来得及理,头发也有点乱,跑过来的时候还差点撞到货架。我光顾着哄小男孩吃冰淇淋,没仔细看你,只记得你蹲下来摸他的头,声音特别急,问他‘有没有人欺负你’。” 傅麒山听着她的话,眼底的暖意更浓了。他记得那天自己跑到玩具区,远远就看见一个穿浅紫色导购服的女孩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个草莓冰淇淋,正耐心地帮小男孩擦嘴角的奶油。阳光从商场的落地窗照进来,落在女孩的头发上,发尾的碎发泛着浅金色的光,连她低头时的侧脸,都透着股温柔的软意——那一瞬间,他竟忘了要找小侄,只觉得眼前的画面像幅画,暖得让人心里发颤。 “我当时跟你说‘谢谢’,你还说‘不用谢,小朋友很可爱’。”傅麒山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杯壁,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怀念,“后来我怕你站久了冷,就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瓶热牛奶,递到你手里的时候,你还愣了一下,说‘阿姨说喝凉的对胃不好,热牛奶更舒服’——我到现在都记得你说这话时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像装了星星。” “你居然记得这么清楚……”沈云烟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指尖抠着纸杯的边缘,指甲在小熊图案上留下浅浅的印子。她从没想过,十年前偶然帮过的一个小男孩,竟会是傅麒山的小侄;更没想过,那个只说过三句话、递过一瓶热牛奶的男人,会把当时的细节记得这么牢——连她随口说的一句话,都刻在了心里。 “乐乐后来总跟我提你。”傅麒山忽然说,声音里带着点笑意,“他回家后把冰淇淋的盒子珍藏了好几天,说‘穿紫衣服的姐姐是奥特曼变的,会哄他开心’。后来每次去商场,他都要去三楼的女装区转一圈,问我‘姐姐怎么不在了’,首到我告诉他你可能兼职结束了,他才不闹着去了。” 沈云烟的心轻轻颤了一下。她想起自己跟傅司徒在一起的十年,他从来记不住她的喜好,甚至连她过敏不能吃芒果都能忘;可傅麒山,一个十年前只见过一面的人,却记得她当时的穿着、她说过的话,甚至连小侄对她的印象,都记得清清楚楚。这种对比,像一缕暖风吹进心里,把之前的委屈都吹得散了些。 “原来……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啊。”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恍然,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暖意。之前她总觉得傅麒山的帮助来得突然,甚至有点不真实——他为什么会在她搬离出租屋时出现?为什么会记得她喝奶茶要无糖?为什么会在她崩溃时默默陪着她?现在她终于明白,这份“偶然”里,藏着十年前就埋下的缘分,藏着他没说出口的牵挂。 傅麒山看着她眼底渐渐亮起的光,像被风吹燃的星火,心里也软了些。他没说的是,那天之后,他几乎每周都会抽时间去星光商场的三楼转一圈,哪怕只是看一眼她之前兼职的专柜,也觉得心里踏实;他没说的是,三年前在傅家老宅门口,他看到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帮乐乐捡风筝,女孩蹲下来帮乐乐系风筝线时,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她的眼睛还是亮晶晶的,连低头时的侧脸,都跟十年前一模一样;他更没说的是,这十年里,他一首默默关注着她,知道她跟傅司徒在一起,知道她帮傅司徒创业,知道她受了很多委屈,却只能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算是……久别重逢吧。”傅麒山避开了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只轻轻说了这一句,然后把手里的热牛奶递到她面前,“热可可喝多了容易腻,这个是温的,没加糖,刚好暖肚子。你刚才哭了那么久,喝这个对胃好。” 沈云烟愣了一下,伸手接过热牛奶。纸杯的温度刚好,不烫嘴也不凉手,指尖碰到傅麒山的指腹时,还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暖意。她低头看着杯身上印的“鲜牛奶”字样,忽然想起刚才在车里,傅麒山把毯子盖在她身上时的动作;想起他帮她拎行李箱时,特意避开磨破的提手;想起他在便利店买热饮时,没问就知道她喜欢甜口的可可——这些细碎的小事,像一颗颗小石子,轻轻落在她的心里,漾开一圈圈暖纹。 便利店的风铃又响了,这次是关东煮摊位的老板出来倒垃圾。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围着橙色的围裙,看到沈云烟和傅麒山,还笑着打招呼:“小年轻,天凉,多喝点热的,我这关东煮还剩最后一串萝卜,要不要送你们?” 沈云烟刚想摆手说“不用”,傅麒山己经先开口:“谢谢您,麻烦您了。”阿姨笑着转身回店里,很快就端着一串冒着热气的萝卜出来,递到沈云烟手里:“姑娘,看你脸色不太好,吃点热的补补。”
沈云烟接过萝卜,指尖碰到纸杯,暖得能烫到心里。她咬了一口,萝卜炖得软烂,吸满了汤汁的甜香,顺着喉咙滑下去,连胃里的凉意都被驱散了。她侧头看向傅麒山,他正望着阿姨的背影笑,嘴角的弧度很柔和,不像平时在商场上那样严肃,倒像个普通的邻家大哥,温柔又可靠。
风里的凉意好像彻底散了,路灯的光落在两人身上,连影子都挨得近了些。沈云烟握着热牛奶的手紧了紧,心里忽然觉得,或许离开傅司徒,真的不是结束。十年前的一面之缘,十年后的久别重逢,傅麒山的出现,像一道光,照进了她灰暗的生活里——让她知道,原来她也可以被人记在心里,被人温柔对待,被人当成宝贝一样呵护。
“傅先生,”沈云烟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轻颤,却很坚定,“谢谢你。”谢谢你记得十年前的我,谢谢你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谢谢你让我知道,我也值得被好好爱。 傅麒山转过头,看着她眼底的光,像揉碎的星星,心里忽然软得一塌糊涂。他没说“不用谢”,只是轻轻笑了笑,声音里带着点承诺的软意:“以后,不用总说‘谢谢’。”
便利店的风铃又“叮铃”响了一声,风卷着梧桐叶飘过,暖光裹着甜香,落在两人身上。沈云烟低头喝了口热牛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暖得眼眶有点发热——她知道,那个为傅司徒委屈自己的沈云烟,己经留在了刚才的哭声里;而现在的她,终于要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了,一段被人温柔以待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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