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在深秋的雨夜里平稳滑行,轮胎碾过路面的积水,溅起细碎的水花,“沙沙”声混着雨刷器有节奏的“唰唰”声,在车厢里织成一层温柔的背景音。车窗外的路灯是老式的钠灯,昏黄的光晕透过湿漉漉的玻璃,在沈云烟的指尖投下斑驳的光影,像被揉碎的月光,抓不住,也留不下。 她怀里揣着那杯没喝完的热奶茶,纸杯外面的保温套早就凉透了,杯壁的温度透过套子渗出来,只剩下一点微弱的暖意,像极了她心里那些快要熄灭的期待。奶茶是无糖的,她以前总觉得这种口味太淡,需要加半杯珍珠才够味,可现在喝着,却觉得嘴里发苦——苦的不是奶茶,是这十年里没说出口的委屈。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是从中控台上那瓶小精油里散出来的。傅麒山没说这精油是哪来的,沈云烟却隐约记得,上次在铂悦酒店的宴会上,她随口跟助理提过一句“雪松味很安神”,没想到他会记在心里。他开车的姿势很稳,双手轻轻握着方向盘,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偶尔从后视镜里瞥她一眼,见她望着窗外出神,便悄悄把车速放得更缓,连刹车都踩得极轻,生怕车身晃动惊扰了她。 车窗外的街景缓缓向后退:路边的梧桐树叶子落了大半,剩下的几片挂在枝头,被雨水泡得发沉,风一吹,便慢悠悠地飘下来,粘在柏油路上,像被揉皱的褐色信笺,写满了没说出口的话;街角的便利店亮着暖白色的灯,玻璃门上贴着“关东煮买二送一”的海报,氤氲的白气从门缝里飘出来,落在玻璃上凝成小水珠,模糊了里面忙碌的身影;几个裹紧外套的行人匆匆走过,手里的雨伞被风吹得向一边歪,却还是快步往前赶——每个人都有要去的地方,只有她,像被落在了时光的缝隙里,不知道该往哪走。 “嗡嗡——” 帆布包的布料突然震动起来,细微的震感透过布层传过来,像小虫子轻轻咬了一下手心。沈云烟的心跳下意识漏了一拍,指尖先于大脑动了起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掏包里的手机。帆布包的拉链有点卡,她拉了两次才拉开,指尖碰到手机壳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手机壳是傅司徒去年送的,黑色的软壳,上面印着一个小小的“云”字,当时他还笑着说“这样别人就知道这是你的手机了”。 现在看来,这话像个笑话。 她把手机拿出来,屏幕亮度调得很低,“傅司徒”三个字却像淬了冰的针,扎得她眼睛发疼。这三个字她曾在无数个深夜反复输入,发出去的“晚安”“早点休息”“今天加班别太累”从来都是秒回,现在却只剩冷冰冰的通知。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手机壳的边缘,首到指尖传来轻微的痛感,才轻轻点开了消息。 只有短短一句话,没有标点,没有表情,甚至连称呼都没有:“房子我会尽快转租,你的东西我打包寄给你,地址发我。” 沈云烟盯着屏幕,忽然觉得眼眶发酸。她想起以前,每次她跟傅司徒闹点小脾气,他总会发来长长的消息,每条都带着笑,说“宝贝别气了,我错了”“我买了你爱吃的草莓蛋糕,在楼下等你”;想起她第一次吃芒果过敏,浑身起疹子,虽然他只来医院看了一次,却发了一下午的消息,问“护士有没有给你换药”“想不想喝热粥,我让阿姨煮了送过去”;就算是他创业最忙的时候,每天加班到凌晨,也会抽时间发一句“想你了,等忙完这阵就陪你去旅行”。 那些话她曾反复翻看,觉得再苦再累都值得,现在却突然明白,那些温柔或许从来都是“恰逢其时”的敷衍——他需要她陪在身边的时候,便多给点甜;现在林薇回来了,她没用了,便连一句多余的关心都懒得给。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砸在屏幕上,“啪嗒”一声,晕开了“你的东西我打包寄给你”这几个字。她慌忙抬手去擦,指腹蹭过屏幕,把字晕得更模糊,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越擦越多,顺着脸颊滑下来,滴在帆布包上,洇出小小的湿痕,像在布上开出了一朵委屈的花。 她捂住嘴,想把哭声咽回去,可喉咙里的哽咽却怎么也压不住,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连怀里的奶茶杯都跟着晃了晃,溅出几滴奶茶,落在裤子上,留下褐色的印子。十年啊,她用了十年的时间,从20岁到28岁,最美好的青春都给了他——陪他挤在十平米的出租屋,吃了半年的泡面;为了帮他凑创业资金,把父母给的嫁妆钱都拿了出来;他加班的时候,她总是等他到深夜,煮好小米粥放在保温桶里;他跟人谈崩了项目,她陪着他在路边喝啤酒,说“没关系,我们重新来”。 她掏心掏肺地对他好,以为只要两个人一起攒,总能攒出个家,最后却只换来一句冷冰冰的“你的东西我打包寄给你”。 傅麒山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她蜷缩在副驾驶座上,肩膀微微颤抖,手里的手机亮着,屏幕上的字虽然看不清楚,却能感受到她的崩溃——她的头埋得很低,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只能看到她捂嘴的手在轻轻发抖,连呼吸都带着哽咽的节奏。 他没有立刻说话,也没有追问,只是悄悄打了转向灯,“咔嗒”一声,几乎被雨声盖住。车速慢慢降下来,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从“哗哗”变成“沙沙”,最后稳稳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连刹车都没让车身晃一下。他拉上手刹,又轻轻把车窗降下一点——外面的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却能让她稍微清醒一点,不至于在密闭的空间里憋得难受。 然后他从储物格里拿出一包未拆封的抽纸,是沈云烟常用的牌子——上次在铂悦酒店的宴会上,他看到她用这个牌子的纸巾,质地柔软,不容易擦破皮肤,便让助理多备了几包,放在车上和办公室里。他把纸巾轻轻放在她手边的杯架上,包装纸撕开的声音很轻,生怕惊到她。 “别急,”他没回头,只是声音放得更低,像怕惊扰了受惊的小动物,“车里没人,哭出来会好受点。我等你。” 没有多余的安慰,没有追问原因,只有最简单的陪伴。可就是这句话,让沈云烟再也忍不住,捂住脸的手松了松,哭声从喉咙里溢出来,不大,却充满了委屈和不甘,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暂时停靠的角落,不用再假装坚强。 她哭了很久,久到车窗上的水珠凝结了又滑落,久到怀里的奶茶彻底凉透。哭到最后,喉咙发疼,眼泪也流干了,只剩下偶尔的抽噎,肩膀还在轻轻发抖。 “傅先生,”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我是不是很傻?” 傅麒山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伸手把车内的暖气调高了一度——刚才为了让她清醒,把温度调低了点,现在怕她哭的时候着凉。然后他从后座拿过一条浅灰色的羊绒毯子,是他早上随手放在车上的,质地柔软,带着点阳光的味道。他转过身,轻轻把毯子盖在她身上,动作很轻,避免碰到她还在发抖的肩膀。 “不傻,”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眼底没有丝毫轻视,只有认真和温和,“你只是把真心给错了人。” 他顿了顿,想起助理调查到的那些细节——她为了帮傅司徒攒钱,三年没买过新裙子;她记得傅司徒所有的喜好,却忘了自己喜欢吃草莓;她熬夜帮傅司徒改方案,手指冻得握不住笔,却从来没说过一句苦。这些细节像针一样,轻轻扎在他心上。 “以前你总想着陪他攒未来,却忘了自己也该被好好对待,”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你值得有人记得你不吃香菜,记得你喝奶茶要无糖,记得你过敏不能吃芒果,记得你哭的时候要递纸巾、盖毯子,而不是让你一个人扛着所有委屈,最后只换来一句冷冰冰的通知。” 沈云烟看着他,忽然觉得鼻子又有点酸,却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有人终于看到了她的付出,看到了她的委屈。她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角残留的泪水,又吸了吸鼻子,忽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拿出手机,点开傅司徒的对话框,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输入了一个地址——是傅麒山刚才跟她说的公寓地址。 发送成功后,她把手机调回静音,放进包里,然后轻轻舒了一口气,像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傅麒山见她情绪平复了些,便从保温杯里倒了杯温水,水温刚好,不烫嘴——他出门前特意烧了热水,放在保温杯里,怕她哭完会口渴。他把水杯递给她:“喝点水,润润喉咙。” 沈云烟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暖得心里发颤。她喝了一口,温水滑过喉咙,缓解了刚才的干涩,也让心里的凉意消散了些。 车窗外的雨还在下,便利店的暖光依旧亮着,关东煮的白气飘出来,落在玻璃上凝成小水珠。沈云烟看着水珠慢慢滑下来,像眼泪,却不再觉得疼——她知道,那个为傅司徒委屈自己的沈云烟,己经留在了刚才的哭声里;从现在开始,她要为自己活,要找一个把她的真心当宝贝的人。 “傅先生,”她看向傅麒山,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脆弱,多了一丝坚定,“我们去公寓吧。” 傅麒山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他发动车子,打转向灯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后视镜,确认安全后才缓缓驶入车流。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不再像刚才那样带着压抑,反而多了一丝轻快——像沈云烟心里那些悄悄萌发的、关于重新开始的期待。 车厢里的雪松香气依旧淡雅,温水的温度还留在指尖,沈云烟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缓缓后退的街景,忽然觉得,深秋的雨虽然凉,却也能洗去过去的尘埃;而前面的路,不管有多远,只要有人陪着,就不会再觉得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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