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尘带着一队州衙差役,快马加鞭赶到城西的杨家埭。现场一片狼藉,田埂被毁,农具散落一地,几十名农户和另一群穿着统一服色、显然是某家家丁佃户的人对峙着,双方都有人头破血流,怒骂声、哭喊声不绝于耳。
当地里正见到宋尘,如蒙大赦,连忙上前禀报情况。
原来,这杨家埭一带的农田,主要依靠一条引自西湖的支流灌溉。往年水量尚可,但今年春雨偏少,水流渐小。以沈家为首的几个大户,在上游私自筑坝拦水,导致下游的杨家埭等村农田干涸,秧苗濒死。村民们几次交涉无果,今日愤而前去扒坝,与沈家看守水坝的佃户发生冲突。
“沈家……”宋尘目光一冷。果然牵扯到了本地豪强。
他走到双方中间,沉声喝道:“都住手!本官乃杭州通判宋尘!聚众械斗,乃是重罪!有何冤情,与本官道来!”
村民们见来了大官,纷纷跪地哭诉沈家霸占水源,断人生路。沈家的管事则趾高气扬,声称那水坝是在自家地界上所筑,合情合理,村民扒坝乃是强盗行径。
宋尘没有偏听任何一方,他亲自沿着水道勘察,果然在上游看到了几处明显是新筑的土坝,将水流截断了大半。
“这水道,可是官河?”宋尘问里正。
“回大人,是官河分支,灌溉沿途数村田地。”
“既是官河,岂容私人筑坝截流?”宋尘看向那沈家管事,语气冰冷,“《宋刑统》有载,‘诸盗决堤防者,杖一百’!尔等私自筑坝,壅塞官河,与盗决何异?致下游农田受损,更是罪加一等!”
沈家管事没想到这位年轻通判如此精通律法,且态度强硬,顿时气焰矮了半截,强辩道:“这……这水从我家地边过,我拦点水怎么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宋尘厉声道,“官河之水,乃朝廷所有,用以滋养万民,岂是你沈家私产?立刻给本官将水坝扒开!恢复原状!所有参与械斗者,无论双方,一律带回州衙,依律审问!至于损失……”他看向那些面露希望的村民,“待本官查明详情,自有公断!”
他雷厉风行,当场下令差役监督沈家人扒开水坝。看着清澈的河水重新流入干涸的河道,下游的村民们爆发出阵阵欢呼,纷纷向宋尘叩头,口称“青天”。
沈家管事脸色铁青,却不敢公然违抗通判命令,只得恨恨而去。
宋尘知道,此事绝不会就此了结。他动了沈家的利益,对方必然报复。
回到州衙,他立刻提审了参与械斗的双方人员,固定证据。同时,他以此事为引,开始深入调查杭州全境的水利状况。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杭州境内,类似沈家这样霸占水源、私自筑坝的情况比比皆是!许多官方水利设施年久失修,而豪强们却利用自身财力,修建私埭私坝,控制水资源,盘剥农户。这不仅是民生问题,更严重影响了朝廷的税收和地方的稳定。
宋尘意识到,必须进行一次全州范围内的水利整顿!这既是推行新政(劝农)的必然要求,也是打击豪强气焰、树立官府权威的绝佳机会!
他连夜起草了一份《杭州水利整饬疏》,详细列举了调查所得的问题,提出了“清退私埭、疏通官河、统筹用水、兴修主干水利”的方略,并附上了初步的预算和实施方案。
他没有通过常规渠道上报,而是动用了“专折奏事”之权,首接将奏疏密报皇帝。
在等待皇帝批复的同时,他也在州衙内开始造势,多次在议事时强调水利的重要性,并放出风声,要大力整饬。
此举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王伦知州态度暧昧,既不明确支持,也不反对。而沈万金等豪强则坐不住了,开始西处活动,串联其他利益受损的士绅,向州衙施压,甚至暗中散布流言,说宋尘此举是为了“与民争利”,借工程“中饱私囊”。
面对压力,宋尘不为所动。他深知,这场水利之争,是他能否在杭州站稳脚跟的关键一役。
几天后,皇帝的批复通过密折渠道送达,只有两个字:
“准奏。放手去做。”
有了皇帝的支持,宋尘心中大定。
他立刻以州衙名义,发布了《整饬水利告示》,明确限期令所有私筑埭坝一律拆除,并宣布了官修水利的计划。
命令一下,杭州全境震动。拥护的农户欢欣鼓舞,反对的豪强们则咬牙切齿。
沈万金等人见施压无效,便开始了更阴险的对抗。他们明面上答应拆除,却暗中指使家丁佃户拖延、阻挠,甚至制造事端。在清理一处最大的私坝时,竟然发生了“意外”,一名负责监督的州衙小吏“失足”落水身亡!
消息传来,宋震怒无比!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和灭口!
他亲自赶到现场,看着那名小吏冰冷的尸体,和周围沈家佃户们躲闪的眼神,心中杀意涌动。
对方己经不惜杀人来对抗了!这场水利之争,从民生问题,骤然升级为你死我活的斗争!
宋尘站在河堤上,望着浑浊的河水,知道不能再有任何仁慈。
他下令:“调集州兵!强制执行!若有胆敢抗命、阻挠公务者,无论何人,给本官……拿下!”
州兵出动,刀剑出鞘!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一场更大的风暴,眼看就要在杭州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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