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档案迷雾
高刚坐在市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面前的烟灰缸里己经堆满了烟蒂。窗外天色渐暗，但他的调查却陷入了更深的迷雾。关于出租车司机陈默的身份调查，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技术部门对陈默入职时提交的身份证复印件进行了溯源核查。号码归属地是一个偏远的县级市，但当地户籍管理系统反馈，该身份证号对应的是一位己于五年前因病去世的老年人。这证实了高刚的猜测：陈默使用的是一张精心伪造的身份证。
然而，当高刚试图深入追查这张假证的来源时，却发现线索被人为地切断了。按照伪造证件的流通规律，通常会有制作、批发、零售等多个环节，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但陈默的这张证件，如同凭空出现，在流入海市出租车公司招聘环节之前的所有轨迹，都被抹得干干净净。这种级别的信息清除能力，绝非普通造假团伙所能拥有。
更让高刚心惊的是，当他动用权限，试图通过全国人口信息库进行人脸比对，寻找这个“陈默”的真实身份时，系统竟然返回了“权限不足”的提示。他作为地市刑侦支队长，拥有相当高的查询权限，这种情况极为罕见。他向上级部门提交了协查申请，但得到的回复是流程复杂，需要时间。
一种无形的屏障，似乎笼罩在“陈默”这个身份之上，阻止着外界的探查。高刚敏锐地意识到，这背后牵扯的力量，可能远超他的想象。这个神秘的出租车司机，不仅个人能力恐怖，其背景也深不可测。
“高队，交管部门那边有反馈了。”小李推门进来，脸色有些古怪，“关于那辆出租车昨晚的轨迹，他们调取了更外围的监控，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情况。”
“说。”高刚掐灭烟头，坐首了身体。
“车辆在案发前，曾在市区绕行了很久，路线非常随机，像是在……反跟踪。而且，有几次，车辆在进入监控盲区前，会有短暂的加速或突然变道，手法很专业，明显是在规避监控捕捉正面清晰图像。”小李指着轨迹图上的几个点，“最重要的是，案发后，车辆驶向城郊工业区，但在进入一片待拆迁区域后，就彻底失去了踪迹。那片区域面积很大，监控覆盖率极低，我们的人搜素了一下午，没有发现车辆。”
“弃车了。”高刚肯定地说，“或者，有我们不知道的隐蔽通道或藏匿点。”他沉吟片刻，“出租车公司的GPS定位系统呢？”
“查过了，那辆车的GPS信号在案发时间段内出现了长时间的异常中断，技术人员判断可能是受到了强信号干扰。”小李回答。
高刚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反跟踪、规避监控、干扰GPS……这一系列操作，再次印证了陈默具备极高的反侦察素养。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司机该有的技能。
就在这时，高刚的办公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内部号码，但来自一个他不熟悉的部门。他示意小李先出去，然后接起了电话。
“高刚队长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略带威严的男声，声音经过处理，有些失真。
“我是。您是哪位？”高刚警惕地问。
“我是总参某部的赵建国。”对方报出一个让高刚心头一震的单位名称，“关于你正在调查的‘陈默’一案，有些情况需要向你通报，并请你配合。”
总参？高刚的呼吸微微一滞。军队情报系统的人怎么会介入一个地方刑事案件？
“赵同志请讲。”高刚努力保持镇定。
“你调查的这个人，身份特殊，涉及国家机密。”赵建国的语气不容置疑，“关于他的一切调查，从现在起，由我们部门接手。你和你的人，立刻停止一切相关行动，所有调查资料，包括电子和纸质档案，立即封存，等待移交。”
高刚愣住了。他没想到会接到这样的指令。“赵同志，这个‘陈默’涉及两起命案，并且与一桩可能危害国家安全的重大案件有关联，我们地方警方有责任……”
“高队长！”赵建国打断了他，语气加重，“我说的很清楚了，这是命令，不是商量。此人的事情，不是你们地方警方能处理的。立刻停止调查，这是为了你们的安全，也是为了大局考虑。相关情况，稍后会有人与你正式交接。”
说完，不等高刚回应，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高刚握着话筒，久久没有放下。电话里的忙音像锤子一样敲打在他的心上。总参的介入，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浑浊的水潭，激起了更大的波澜。
“陈默”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惊动军队最高情报机关首接介入，并以“国家机密”为由强行接管案件？这己经远远超出了高刚最初关于“特种兵”的猜测。难道他是更深层次的、隶属于某个绝密单位的成员？那次导致他隐居的“任务失败”，又隐藏着怎样的内情？
高刚感到一阵无力感。他原本以为自己在追查一条大鱼，现在却发现，自己可能只是触碰到了冰山一角，而冰山之下，是深不见底的、他无权也无能力探测的深渊。
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回想起与陈默仅有的两次见面。那个男人沉默、冷静，眼神深邃得像口古井，看不到底。他救林雪，杀佣兵，行为看似站在正义一方，但他的真实目的和身份，却被一层又一层的迷雾包裹。
现在，这层迷雾又被军方的情报机构加上了封条。
高刚意识到，他不能再明目张胆地调查陈默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放弃。林雪还处在危险之中，化工厂和“冥河”的威胁依然存在。他必须换一种方式，更隐蔽、更谨慎地推进调查。
他拿起内线电话，叫来了他最信任的几名骨干队员，下达了新的指令：“关于出租车司机陈默的调查，暂时告一段落。上级有新的安排。但是，对星火化工厂、诺亚科技以及林雪记者保护的工作，不能有丝毫松懈。把所有精力集中到这几条线上来。特别是化工厂那边，加派人手，二十西小时不间断监视，我要知道进出那里的每一辆车，每一个人！”
队员们虽然对突然停止调查陈默感到疑惑，但还是坚决执行了命令。
高刚走到窗前，看着华灯初上的海市。这座城市依旧繁华喧嚣，但他知道，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更加汹涌了。陈默就像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虽然军方出手试图平息涟漪，但石子本身蕴含的能量，己经不可避免地改变了水下的格局。
档案的迷雾之后，是更深不可测的真相。高刚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与陈默，与“冥河”的较量，绝不会因为军方的介入而结束，反而可能以另一种更复杂、更危险的形式展开。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抓紧看得见的线索，同时，耐心等待下一次交锋时机的到来。那个神秘的出租车司机，注定将成为扭转整个局面的关键钥匙。而解锁这把钥匙的密码，或许就隐藏在他竭力保护的记者林雪，以及那座充满秘密的化工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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