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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余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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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次第亮起,又次第暗下。

林修远书房里的雪茄烟雾浓得几乎化不开,他盯着群里那张被黑色笔迹粗暴打叉的火场救援画,指间的烟灰簌簌掉落,烫伤了名贵的地毯,他却毫无知觉。那混乱的笔触,那几乎要戳破纸张的力度,像一个濒死孩子最后的挣扎和无声的呐喊,将他所有的冷静和自持击得粉碎。

五哥林司琛将自己反锁在诊疗室,一遍遍看着那幅长餐桌的画——热闹的一边,孤零零的另一边。他试图用专业术语去定义这种“家庭系统内的排挤与情感忽视”,却发现任何理论在这样首白稚嫩的画面面前,都显得无比苍白和虚伪。他曾经试图“疏导”她,却连她最基本的痛苦都未曾看见。

六哥林司彦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呜呜地哭出了声。他想起了自己炫耀般塞给林薇的那些昂贵零食和游戏机,想起了她平静推回的样子。原来她拥有的,是那样闪闪发光的奖状,和他们从未给予过的、来自养父母的最朴素的骄傲。

七哥林司岚看着那张林薇在破旧面馆前,穿着旧裙子却笑容明亮的照片,心脏一阵刺痛。他动用所有人脉想为她扫清障碍,提供便利,却从未想过,她最珍贵的,或许正是这种凭借双手挣来的、不依靠任何人的踏实生活。

八哥林司宇年纪最小,受到的冲击却丝毫不弱。他一遍遍翻看着那些照片和画,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们错过了什么,又毁灭了什么。

那个尘封的纸箱,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重磅炸弹,在林家兄弟每个人的内心掀起了难以平息的海啸。愧疚、悔恨、羞耻、无地自容,种种情绪交织翻滚,几乎要将他们吞噬。

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雪,却并未坐以待毙。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哥哥们态度翻天覆地的变化,那种冰冷的审视和刻意的疏远,让她如同置身冰窖。恐慌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不能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绝对不能!

她知道,问题的根源,都在那个该死的林薇身上!只要林薇还在,只要哥哥们还记得那份恩情和愧疚,她就永远无法回到从前!

一个恶毒的念头,在她心中疯狂滋生。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林雪精心打扮,提着昂贵的补品,出现在了“徐记面馆”所在的城中村。她刻意避开了可能被哥哥们眼线注意到的时间,选择了一个客流稀少的时段。

她走进面馆时,徐刚和徐丽正在后厨准备晚上的食材,只有林薇一人在前台低头算着账本。

听到风铃响,林薇抬起头,看到林雪,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随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甚至没有起身。

“有事?”她的声音淡漠,听不出情绪。

林雪压下心头的嫉恨,脸上堆起无懈可击的甜美笑容,将补品放在一张空桌上:“薇薇妹妹,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以前是姐姐不好,是姐姐太任性,不懂事,做了很多错事,惹你伤心了。”她说着,眼圈适时地泛红,声音带了哽咽,“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回林家,哥哥们,他们也很后悔,很难过。尤其是大哥,他最近烟抽得很凶,人都瘦了一圈,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重生后八个哥哥把我宠上天》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三哥脾气更暴躁了,动不动就砸东西,我们都很想你,家里现在冷冷清清的”

她仔细观察着林薇的表情,试图从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找到一丝松动,一丝对林家、对哥哥们的在意。

然而,没有。

林薇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表演,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任何涟漪。

“说完了?”等林雪停下她那番声情并茂的“忏悔”和“家庭近况汇报”,林薇才淡淡开口,“如果只是来说这些,你可以走了。这些东西,”她瞥了一眼桌上的补品,“也请带走,我们不需要。”

林雪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心底的毒火猛地窜起。她强忍着,往前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种故作亲昵的威胁:“妹妹,何必把关系弄得这么僵呢?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哥哥们现在是对你愧疚,可这份愧疚能维持多久呢?时间久了,他们总会腻的。到时候,你一个在外面无依无靠的女孩子,又能怎么样呢?还不如现在见好就收,跟我回去,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

她的话,像是毒蛇吐信,带着看似“规劝”实则恐吓的意味。

林薇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抬起眼,正视着林雪。那目光清凌凌的,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让林雪莫名地心头发虚。

“林雪,”林薇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你的戏,可以收一收了。”

“你以为我在乎林家怎么想?在乎你那几个哥哥是后悔还是愧疚?”她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冰冷而刺人,“从我离开林家那一刻起,你们的一切,就都与我无关了。”

“至于无依无靠?”林薇站起身,目光扫过这间小小的、却充满了生活气息的面馆,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我的依靠,在这里。从来就不在你们那个金碧辉煌的牢笼里。”

她拿起那盒昂贵的补品,塞回林雪手里,然后指向门口:“请离开,不要影响我们做生意。”

林雪被她这番话和态度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伪装几乎维持不住。她看着林薇那双冰冷坚定的眼睛,知道自己所有的算计和表演,在对方绝对的清醒和漠然面前,都成了可笑的自取其辱。

她死死攥着那盒补品,指甲几乎要掐进包装盒里,最终,在林薇毫无温度的目光注视下,她咬着牙,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冲出了面馆。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林雪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那个她曾经可以随意拿捏、轻视的“妹妹”,早己脱胎换骨,长出了坚不可摧的硬壳。金钱、地位、亲情绑架、甚至隐晦的威胁,对她通通失去了作用。

一种真正的、源自于失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而面馆内,林薇看着林雪狼狈消失的背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重新坐回去,拿起笔,继续之前未完成的账目计算。

仿佛刚才那一场风波,只是无关紧要的蚊蝇嗡鸣。

余震再剧烈,也无法撼动一棵早己将根系深深扎入现实土壤,向着自己认定的阳光,努力生长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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