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北大军，如同一条黑色的铁龙，蜿蜒在通往北境的官道上。
十万人的军队，旌旗蔽日，刀枪如林，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汇聚成一股，震耳欲聋的洪流。
然而，在这股，看似，气势磅礴的洪流之下，却，暗藏着，一股，不和谐的暗流。
林渊，骑在一匹，神骏的黑色战马之上，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从身后，那些，所谓的“京畿大营精兵”身上，投来的，一道道，或轻蔑，或质疑，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他知道，这些人，看不起他。
在他-们眼里，自己，只是一个，靠着，溜须拍马，走了狗屎运，才爬上高位的，小白脸。
一个，只会，摆弄尸体的，臭仵作。
让他们，听从一个仵作的命令，去，那，九死一生的北境战场，拼命？
他们，心里，一万个，不服气。
尤其是，跟在他身后的，那几名，副将。
他们，一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军中悍将。
其中，为首的，一个，名叫，张彪的，左将军。
更是，霍远山，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
虽然，在霍家倒台后，他，第一时间，就划清了界限，保住了自己的位置。
但，林渊知道，这种人，骨子里，就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王爷，”张彪，催马上前，与林渊并排，脸上，带着一丝，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末将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将士们，赶了一天的路，都，人困马乏了。”
“不如，我们，就在前面那座，‘安平县’，安营扎寨，休息一晚，如何？”
他的语气，虽然，还算恭敬。
但，那眼神里，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挑衅意味。
林渊，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天色。
此时，距离天黑，至少，还有两个时辰。
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完全可以，再赶五十里路。
这个张彪，第一天，就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啊。
林渊，心中冷笑。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另一名，同样是副将的，中年将领。
“李将军，你觉得呢？”
这名，姓李的将军，名叫，李光。
他，出身，寒门，靠着，实打实的军功，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
在军中，素有，“儒将”之称。
为人，也相对，正首一些。
李光，听到林渊问话，愣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的张彪，又看了看，面色平静的林渊，沉吟了片-刻，才，抱拳说道：
“回王爷，末将以为，兵贵神速。北境，军情紧急，我等，理应，日夜兼程，早日抵达。”
“不过，张将军说的，也有道理。大军，初次集结，磨合不足。若是，操之过急，反而，容易，滋生哗变。”
好一个，和稀泥的。
林渊，心里，给这个李光，下了个定义。
看来，这军中，也并非，铁板一块。
有，张彪这种，桀骜不驯的旧部。
也有，李光这种，明哲保身的老油条。
想要，彻底，掌控这支军队，看来，不拿出点，雷霆手段，是不行了。
“嗯，李将军，言之有理。”
林渊，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突然，一拉马缰，停了下来。
整个，行进中的大军，也随之，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他们，都想看看，这位，新上任的，仵作王爷，到底，会怎么处理，这，第一次的，军中挑战。
是，选择，息事宁人，顺着张彪的意思，安营扎寨？
还是，强行，下令，继续赶路，彻底，和这些骄兵悍将，撕破脸皮？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林渊，会选择，前者的时候。
林渊，却，突然，笑了。
“张将军，你说，将士们，累了？”
“是，是的，王爷。”张彪，梗着脖子，回答道。
“好啊。”林渊，点了点头，“既然，累了，那就，活动活动筋骨吧。”
“啊？”张彪，愣住了。
他，完全，没明白，林渊的意思。
就在这时。
林渊，突然，从马背上，取下了，那张，皇帝特赐的，雕花大弓！
他，弯弓，搭箭！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并没有，瞄准任何目标。
而是，将那支，闪烁着寒光的狼牙箭，对准了，苍穹！
“嗡——！”
弓弦，发出一声，震颤的嗡鸣！
那支狼牙箭，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冲天而起！
瞬间，就消失在了，云层之中。
所有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搞懵了。
这位王爷，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时。
林渊，那，冰冷而威严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官道。
“全军听令！”
“此箭，落地之处，便是我军，今夜，安营之地！”
“一炷香之内，凡，未抵达者……”
林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机！
“斩！”
一个“斩”字，如同，九天之上的惊雷，狠狠地，劈在了，在场每一个士兵的，心头！
所有人都，傻了。
他们，一个个，仰着头，看着，那，早己，消失不见的箭矢，脑子里，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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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支箭，飞得，又高又远。
鬼知道，它会，落在哪里？
一炷香之内，赶到？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王爷！你，你这是，胡闹！”
张彪，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指着林渊，怒吼道：
“军国大事，岂能，如此儿戏？！你，这是，在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林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张将军，你，是在，质疑本帅的，军令吗？”
“我……”张彪，被林渊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心里一寒。
但他，仗着自己，在军中的资历，和霍家，留下的余威，依旧，不肯低头。
“末将，不敢！但，王爷此举，实在，有违常理！末将，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带着十万兄弟，去送死！”
他，试图，用“兄弟情义”，来煽动，周围的士兵。
然而，林渊，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来人！”
林渊，冷喝一声。
他身后，那队，由皇帝，特意派来，保护他的，大内死士，立刻，上前一步！
他们，一个个，气息冰冷，眼神，如同，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将，左将军张彪，拿下！”
“什么？！”张彪，脸色大变！
他，怎么也想不到，林渊，竟然，敢，对他动手！
“林渊！你敢！”他，怒吼一声，就要，拔刀反抗！
但，己经，晚了。
两名，大内死士，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的左右。
只是，两记，简单的手刀。
就，精准地，砍在了他的，后颈之上。
张彪，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两眼一翻，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拖下去！”
“按，军法处置！”
“违抗军令者，斩！”
林渊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感情。
那几名，原本，还想，跟着张彪，一起起哄的将领，看到这一幕，瞬间，吓得，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他们，终于，明白了。
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王爷，根本，就不是什么，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他，是一头，比，霍远山那个屠夫，还要，狠辣，还要，杀伐果断的，过江猛龙！
“还有谁，有异议吗？”
林渊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将领。
所有，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既然，没有。”
林渊，点了点头，脸上，重新，露出了，那，人畜无害的笑容。
“那，还愣着，干什么？”
“全军，出发！”
“一炷香，就要，燃尽了。”
他的话音，刚落。
那，原本，还，有些，骚动的十万大军，瞬间，像是，被注入了，灵魂一般！
“杀！杀！杀！”
他们，一个个，红着眼睛，发出，震天的咆哮！
然后，便，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朝着，那，未知的，箭矢落地的方向，疯狂地，冲了过去！
他们，不知道，箭，落在了哪里。
他们，只知道。
如果，自己，跑得慢了。
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
看着，那，瞬间，变得，士气如虹的，大军。
站在一旁的李光，那双，一向，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之色。
他，看着，那个，依旧，稳坐于马背之上，神情淡漠的年轻人，心中，涌起了，滔天巨浪。
立威。
仅仅，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甚至，连一滴血，都还没见。
他就，用这种，近乎于，神鬼莫测的手段，将，这支，桀骜不驯的骄兵，给，治得，服服帖帖！
这个，九幽王，林渊……
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又是怎么知道，那支箭，会，落在哪里？
李光，不知道。
林渊，自己，其实，也不知道。
他，只是，在射出那支箭的瞬间，将，自己的一丝，精神力，附着在了，箭矢之上。
然后，凭借着，他那，远超常人的，强大感知。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支箭，飞行的，每一寸轨迹。
以及，它，最终，落下的，那个点。
那个点，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不多不少，正好，五十里。
一个，正常行军，需要，一个半时辰的距离。
而他，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一炷香。
他，就是要，用这种，极限的压迫，来，激发出，这支军队，所有的潜力！
来，将他们，从，一群，养尊处优的京畿大爷，变成，一群，真正的，虎狼之师！
因为，他知道。
在，北境，那片，残酷的战场上。
等待他们的，将是，比这，残酷百倍的，真正的，生死考验！
就在，大军，出发之后。
林渊，却，并没有，立刻跟上。
他，突然，翻身下马，走到了，官道旁，一具，早己，腐烂不堪的，尸体旁。
那，似乎是，一个，不知名的流民，死在了，这里。
周围的士兵，都，嫌恶地，绕开了。
但，林渊，却，蹲了下来。
他，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了，那具，散发着恶臭的尸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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