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全亮透,林晚就醒了。
窗外传来轻轻的刨木声,不用看也知道,准是墨砚来了。这几天相处下来,她算是把墨砚的性子摸得差不多了——话不多,手脚勤快,而且每次都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一刻。
她麻溜地起身洗漱,用昨天剩下的面粉和了点面糊,煎了几张薄饼。刚出锅,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早啊。”林晚端着饼从厨房出来,正好看见墨砚从外面走进来,他手里提着几块打磨得光滑的木板,应该是用来完善货架的。
墨砚点点头,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饼上,停顿了一下。
“刚煎好的,要是不嫌弃,一起吃点吧?”林晚把盘子递过去,“也算是……感谢你这几天帮忙。”
墨砚看看她,又瞅瞅盘子里的饼,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一块,低声说道:“谢谢。”
他吃东西速度挺快,却不显得粗鲁,几口就把一张饼吃完了,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可林晚却莫名感觉,他好像吃得还挺满意。
“今天把货架弄好,是不是就差不多完工了?”林晚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道。
“嗯。”墨砚应了一声,点头说道,“下午就能弄完。”
“太好了。”林晚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那我下午就去镇上进货,争取明天就能开张。”
墨砚没再接话,扛起木板就往杂货铺走去,然后开始埋头干活。
林晚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又琢磨起进货清单。她把昨天列好的单子重新仔细过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什么,又在心里估算了每种货物大概的进货量——毕竟是第一次进货,不能进太多,不然容易压货。
上午,她没去打扰墨砚,自己在老宅里翻箱倒柜,找能用的东西。从厨房角落找出两个旧陶罐,洗净后,打算用来装散装的盐和糖。又找到一块还算干净的粗布,裁成好几块,准备当作抹布和包装布。
忙活到中午,墨砚那边传来消息,说货架基本弄好了。
林晚赶忙过去查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原本东倒西歪的货架,经过墨砚重新加固、打磨,还按照铺子的尺寸调整了层高,现在看起来既整齐又结实。他还在铺子门口钉了一块平整的木板,虽然没上漆,但看着特别顺眼,正好可以用来写铺名。
“太感谢你了,墨砚!”林晚由衷地称赞道,“你这手艺真是绝了。”
墨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眼神却柔和了一些:“还有边角没打磨好,下午弄完。”
“辛苦你了,工钱我都算好了。”林晚说着,从钱袋里数出一百五十文,又加上昨天剩下的材料费结余,总共一百八十文递给他,“这是三天的工钱和材料钱,你点点。”
墨砚接过钱,数了数,把多出来的三十文又退给她:“材料钱用了一百二十文,工钱一百五十文,一共二百七十文。你昨天给了一百五十文,补一百二十文就够了。”
他算得清清楚楚,一分钱都不多要。
林晚看着手里的三十文,心里对他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那……真的太感谢你了。以后铺子要是还有什么需要修的,我还找你帮忙。”
墨砚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下午,林晚揣着剩下的银子和铜钱,背上布袋子,朝着镇上出发。
从老宅到镇上大概有西里地,她走得慢,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镇上热闹非凡,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充满了浓浓的烟火气。林晚深吸一口气,顺着人流往南街走去。
墨砚说的“万货行”很好找,它是南街最大的一家批发商,门口堆满了各种货物,进出的人络绎不绝。
林晚走进店里,一个伙计立马迎了上来:“这位小哥,您想买点啥?”
“我想进点杂货,像油盐酱醋、针头线脑之类的。”林晚拿出清单,“你看看这些,店里都有吗?”
伙计接过清单看了看,笑着说道:“都有都有,小哥是新开铺子吧?”
“嗯,在城郊那边。”林晚没再多说。
“城郊好啊,安静。”伙计热情地领着她去拿货,“酱油您要散装的还是瓶装的?散装的便宜,适合小本生意。”
“先来十斤散装的吧。”
“盐呢?最近盐价稍微涨了点,不过我们这儿给的价很公道。”
“来五斤。”
……
伙计手脚麻利,很快就把林晚要的东西都备齐了:十斤酱油、五斤盐、三斤粗糖、两捆细麻线、一沓针、五把剪刀、十个陶碗、五个陶盆,还有一些镰刀头、锄头柄之类的小农具配件。
算钱的时候,伙计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一共是三百八十文,看您是新客,给您抹个零头,三百七十文。”
林晚付了钱,看着堆成小山似的货物,有点犯难了——这么多东西,她一个人可怎么运回去啊?
“小哥,需要帮忙送货吗?我们有合作的脚夫,送到城郊的话,五十文就行。”伙计看出了她的难处,主动提议道。
五十文虽说有点心疼,但总比自己累个半死强。林晚咬咬牙:“行,麻烦你了。”
脚夫是个憨厚的中年汉子,他用一辆小推车把货物装好,林晚跟在旁边,慢慢往回走。
回到老宅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墨砚家的烟囱正冒着烟,看样子他己经吃过晚饭了。
林晚谢过脚夫,付了钱,就开始把货物往杂货铺搬。她打算今天晚上就把货物整理好,明天一早正式开张。
刚把东西搬进屋,就听到隔壁传来开门声。墨砚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刚雕好的木牌,上面还没刻字,就是一块光溜溜的长方形木板。
“这个,给你。”他把木牌递给林晚。
林晚愣了一下:“这是……?”
“写铺名用的。”墨砚言简意赅,“比你那块木板平整。”
林晚这才明白,原来他看到自己下午在门口那块木板上比划,特意做了个木牌送过来。这木牌打磨得光滑细腻,边角还雕了简单的云纹,比她自己找的那块木板好看太多了。
“这……太谢谢你了,多少钱呀?”林晚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不用给钱。”墨砚摆摆手,转身回屋了。
林晚握着手里的木牌,心里感觉暖暖的。这个沉默寡言的邻居,虽然话不多,却总能在不经意间让人觉得特别贴心。
她找了支毛笔,蘸了点墨(这还是她从沈府带出来的),在木牌上写下“青梧杂货铺”五个字。原主的字写得清秀,她练了几天,现在也写得有模有样了。
把木牌挂在门口,瞬间就觉得铺子有了生气。
接下来,就是整理货物。她按照类别,把东西一一摆在货架上:油盐酱醋放在最显眼的位置,针头线脑放在靠里的小格子里,农具配件则放在最下面。她还特意把打算做肥皂的材料(从镇上买的便宜牛油和碱面)放在后面的隔间,打算晚上抽空尝试做一下。
忙到深夜,铺子终于被收拾得像模像样了。虽然货物不算多,但摆放得整整齐齐,看着还挺顺眼。
林晚锁好门,回到老宅,累得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林晚换上一身相对整洁的衣服(还是那几件旧衣服,不过洗得干干净净的),打开杂货铺的门,正式开张营业。
没有鞭炮声,也没有客人,只有清晨的阳光洒在“青梧杂货铺”的木牌上,给它镀上了一层金边。
林晚深吸一口气,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等着第一位客人上门。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才有个挑着担子的老农路过,看到新开的铺子,停下来好奇地打量。
“小哥,这铺子是你开的呀?”老农问道。
“是啊,大爷,您要点啥?油盐酱醋都有,还有针头线脑。”林晚热情地招呼道。
老农走进铺子转了转,指着酱油说:“给我来两斤酱油,要散装的。”
“好嘞!”林晚赶忙拿出陶罐,用勺子舀了两斤,倒进老农带来的瓶子里,“两斤,二十文。”
老农付了钱,拿着酱油走了,临走时还说道:“这下可方便了,买东西不用再跑镇上了。”
做成第一笔生意,林晚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感觉就像打了一场胜仗似的。
接下来,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客人,大多是附近的农户,买些针线或者盐,虽然都是小生意,但总比没有强。
中午时分,生意稍微冷清了些,林晚正打算回老宅吃饭,就看见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他穿着绸缎衫,手里摇着扇子,身后还跟着两个跟班,一看就不好惹。
男人走到铺子门口,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斜着眼睛看着林晚,阴阳怪气地说:“哟,这荒郊野外的,居然还开起杂货铺了?谁这么大的胆子啊?”
林晚心里“咯噔”一下,看这架势,来者不善啊。她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些:“这位先生,您要点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男人把扇子一合,指着门口的木牌,“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一片的生意,都是我赵老三罩着的。想在这儿开店,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赵老三?
林晚脑子里立刻闪过原主的记忆——城郊绸缎铺的老板,为人尖酸刻薄,仗着自己有点势力,经常欺负附近的小商户。没想到自己刚开张,就被他找上门来了。
“赵老板是吧?”林晚强忍着心里的不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我就是做点小本生意,勉强混口饭吃,还请赵老板多多关照。”
“关照?”赵老三冷笑一声,“关照也行啊,每月交五十文孝敬钱,我就保你平安无事。不然……”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身后的两个跟班往前凑了凑,露出一脸凶相。
林晚心里暗自咒骂,这摆明了就是敲诈嘛。
她刚开张,一天的营业额还不到一百文,哪有闲钱交五十文的孝敬费啊?
“赵老板,我这小本生意,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
“没钱?”赵老三眼睛一瞪,“没钱还敢开店?我看你这铺子是不想要了!”
说着,他抬腿就朝着门口的货架踢过去,眼瞅着就要把刚摆好的酱油罐子踢翻。
林晚眼疾手快,赶紧冲过去挡住:“赵老板,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滚开!”赵老三一把将她推开,林晚没站稳,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住手。”
林晚抬头一看,只见墨砚不知什么时候己经站在了门口,手里还握着一把锛子,眼神冷冷地盯着赵老三。
赵老三被他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毛,但仗着自己人多,梗着脖子说:“你谁啊?敢管老子的闲事?”
墨砚没说话,只是往前迈了一步,手里的锛子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他虽然身形清瘦,但常年干活练出的力气可不小,眼神里的那股冷意更是让人心里首发慌。
赵老三的两个跟班对视了一眼,没敢轻举妄动。
“我们走!”赵老三色厉内荏地扔下一句狠话,“小子,你给我等着!”
说完,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走了。
一场风波总算是平息了,林晚松了一口气,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她看向墨砚,满是感激地说:“墨砚,今天真是多亏你了。”
墨砚摇摇头,目光落在她刚才被推到的胳膊上,那里己经红了一片。他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转身回自己家了。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小罐药膏,递给她:“擦擦。”
林晚接过药膏,这是很常见的活血化瘀的药膏,带着淡淡的草药味。
“谢谢。”她低声说道,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沉默的邻居,总是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出现。
墨砚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去继续干活了。
林晚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手里的药膏,轻轻叹了口气。
开店第一天就遇上这种事,看来往后的日子,不会太消停。
她把药膏收好,重新整理好被碰乱的货架,深吸一口气,坐回门口的小板凳上。
阳光依然明媚,“青梧杂货铺”的木牌在风中轻轻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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