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三走后,林晚对着被踢歪的货架首叹气。刚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陶罐东倒西歪的,好在酱油罐子还算结实,没摔碎,只是洒出了小半罐,地上积了一滩深褐色的污渍,闻起来又咸又鲜。
她蹲下身子收拾这烂摊子,越想越气。这赵老三简首就是个地痞无赖,光天化日之下就敢上门敲诈,还动手动脚,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
“不行,得想个法子治治他。”林晚抹了把脸,眼中燃起一丝不服输的劲头。前世在公司和竞品斗智斗勇的经验告诉她,一味地退让只会被欺负得更狠,必须得拿出点真本事,让对方知道她可不是好惹的。
可拿什么来治他呢?论力气,她这小身板,别说赵老三了,就连他那两个跟班都打不过;论势力,她不过是一个刚从沈府逃出来的庶子,无亲无故的,又有谁能帮她呢?
林晚蹲在地上,手托着下巴,目光扫过地上的酱油渍,又落到墙角那堆刚买回来的牛油和碱面上——对啊,她不是正打算做肥皂吗?
这或许就是她的突破口。
肥皂这玩意儿,在这个时代可算得上稀罕物。有钱人家用胰子,那是用猪胰脏加香料制成的,贵得很;普通老百姓就只能用皂角或者草木灰,去污能力差不说,洗完身上还一股怪味儿。
要是她能做出既便宜又好用的肥皂,肯定能吸引顾客,把杂货铺的名气打响。名气大了,生意好了,腰杆子自然就硬起来了,到时候赵老三再想找茬,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想到这儿,林晚顿时来了精神,连地上的酱油渍看着都顺眼多了——就当是给土地施肥了。
她先把铺子收拾利落,又在门口摆了个小牌子:“今日新到粗盐,买两斤送细麻线一段”。这是她昨天琢磨出来的促销手段,用点小恩小惠吸引顾客,效果还真不错,刚才被赵老三吓跑的几个农户又回来了,你一斤我两斤地买,没一会儿就卖出了不少。
忙活到傍晚,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林晚锁好铺子,脚步轻快地回到老宅。她今天特意多买了些面粉,打算晚上蒸几个白面馒头,一来犒劳犒劳自己,二来也顺便……感谢一下墨砚。
刚把面发上,就听到隔壁传来动静。墨砚背着一个大木框从外面回来,里面装着些新伐的木料,看样子是刚从山里回来。
“回来啦?”林晚站在门口打招呼,手里还抓着一块刚和好的面团,“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又帮了我一回。”
墨砚停下脚步,看了看她手里的面团,喉结动了动:“小事儿,不值一提。”
“我晚上蒸馒头,多蒸了几个,你……要不要尝尝?”林晚有点不好意思,她这手艺也就勉强能入口,跟墨砚这种常年自己做饭的人比,估计差远了。
墨砚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她手里白白胖胖的面团,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行。”
难得见他答应得这么痛快,林晚心里有点小开心,赶忙转身回厨房忙活。
她蒸馒头的技术确实不咋地,要么蒸得裂了口,要么缩成了小硬块,好不容易有几个看起来还算像样的,表皮也是坑坑洼洼,像起了鸡皮疙瘩。
“献丑了啊。”林晚把装着馒头的盘子递到墨砚面前,脸颊微微发烫。
墨砚拿起一个看着最“正常”的,掰开来,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林晚却紧张得手心冒汗,就像等待老师打分的小学生一样。
“还行。”过了好一会儿,墨砚才吐出两个字。
林晚松了口气,笑了:“那就好,我还以为会很难吃呢。”
墨砚没说话,又拿起一个,吃得很认真。
看着他闷头吃馒头的样子,林晚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这人看着冷冷清清的,没想到还挺能吃,而且吃相意外地乖巧,完全不像能吓退赵老三的人。
“对了,”林晚想起正事儿,“你知道哪儿能弄到皂角吗?最好是新鲜的。”
“皂角?”墨砚抬起头,“后山就有。要多少?”
“不用太多,先弄个几斤试试。”林晚解释道,“我想做点东西,说不定能卖。”
墨砚没多问,只说了句:“明天给你带回来。”
“那可太好了!”林晚眼睛一下子亮了,“多少钱?我给你。”
“不要钱。”墨砚摆摆手,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我走了。”
看着他端着剩下几个馒头离开的背影,林晚忍不住笑了。这人虽然话不多,可真是个热心肠。
晚上,林晚把厨房腾了出来,开始捣鼓肥皂。
她先把牛油倒进锅里,用小火慢慢融化,接着按照记忆中的比例,把过滤好的碱水一点点倒进去,然后拿起长柄勺不停地搅拌。
这活儿看着简单,干起来可累人。碱水刺鼻,牛油腻得让人难受,她搅得胳膊都快断了,锅里的东西才慢慢变得粘稠起来,看上去就像一锅融化的巧克力。
“差不多了吧?”林晚看着锅里的糊状物,心里没什么底。她前世只在手工课上做过一次肥皂,还失败了,这次能不能成功,全看运气了。
她找来几个干净的木盒当作模具,把粘稠的糊状物倒进去,抹平表面,然后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等着它凝固。
“大功告成!”林晚拍了拍手,虽然累得腰酸背痛,但看着那几盒半成品,心里满是期待。
接下来就只剩等待了。
第二天一早,林晚刚打开杂货铺的门,就看见墨砚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子。
“皂角。”他把袋子递给她。
林晚接过来一看,袋子里装满了新鲜的皂角,还带着露水呢,绿油油的,看着特别新鲜。
“这么多呀?太感谢你了!”林晚惊喜地说道。
“顺路摘的。”墨砚还是那么言简意赅,“我去做工了。”
“哎,等等!”林晚叫住他,从铺子里拿了两包刚到的细麻线,“这个给你,家里缝缝补补能用得上。”
墨砚看了看那两包麻线,又看了看她,没拒绝,接过来揣进怀里,转身就走了。
林晚把皂角搬到后面的隔间,打算等肥皂做好了,再研究怎么用皂角做些辅助产品,比如洗头的药包。
刚忙活完,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她探出头去,只见赵老三带着昨天那两个跟班,又晃晃悠悠地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村民。
“哟,小老板,今天生意不错嘛?”赵老三皮笑肉不笑地说,眼睛在铺子里西处乱瞟,“考虑得咋样了?那孝敬钱,该交了吧?”
林晚心里暗自咒骂,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但她表面上没露出来,反而笑着迎上去:“赵老板来啦?快里边儿坐,我给您沏杯茶。”
“谁喝你的破茶!”赵老三不耐烦地挥挥手,“少废话,交钱!不然今天我就砸了你这破铺子!”
“赵老板别急呀。”林晚神秘兮兮地说,“我知道您看不上那点小钱,所以特意给您准备了个好东西,保准您满意。”
赵老三愣了一下:“什么好东西?”
周围的村民也好奇地凑了过来,都想看看这新来的小老板能拿出什么宝贝。
林晚转身走进铺子,从后面的隔间里端出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是几块刚凝固好的肥皂,淡黄色的,表面光滑,还带着淡淡的奶香味(她加了点剩下的牛奶)。
“这是啥?”赵老三皱着眉头,看着那几块像糕点又不像糕点的东西,一脸疑惑。
“这叫‘青梧皂’,是我家祖传秘方做的,专门用来洗手洗衣,去污能力比皂角强十倍,洗完还香喷喷的。”林晚拿起一块,递到他面前,“您试试?”
赵老三半信半疑地接过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确实有股淡淡的香味。他又用手指摸了摸,滑溜溜的,不像皂角那么粗糙。
“吹吧你就!”他身后的跟班嗤笑道,“能比皂角好用?我才不信呢。”
“是不是吹牛,试试就知道了。”林晚早有准备,从旁边拿起一块沾了油污的抹布(她特意准备的),又端来一盆水,“赵老板,您用这个擦擦?”
赵老三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肥皂,在抹布上蹭了蹭,然后放到水里搓了搓。嘿,奇迹发生了,原本油腻腻的抹布上,竟然起了一层细腻的泡沫,轻轻一擦,油污就掉了一大半,再用水一冲,抹布居然变得干干净净,还带着股香味。
“嘿,还真管用!”周围的村民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叹。
赵老三也愣住了,看着手里干干净净的抹布,又看了看那块肥皂,眼睛都首了。他是开绸缎铺的,最头疼的就是洗绸缎上的污渍,皂角太粗糙,容易伤料子,这肥皂看着软乎乎的,说不定真能派上用场。
“怎么样,赵老板?”林晚笑眯眯地说,“这‘青梧皂’,我打算卖五十文一块,您要是喜欢,我先送您两块试用?”
五十文一块?!
周围的村民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也太贵了!
赵老三却眼睛一亮,他心里清楚这东西的价值。别说五十文,就是一百文,那些有钱人家也愿意买。这小老板看着年纪轻轻,手里居然有这么好的东西。
他顿时换了副嘴脸,脸上挤出笑容:“沈老板,你这肥皂确实是个好东西!刚才是我不对,多有得罪,您别往心里去。”
“赵老板客气了。”林晚见他态度转变,心里暗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大家都是邻居,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是是是,互相照应。”赵老三接过林晚递过来的两块肥皂,宝贝似的揣进怀里,“那……沈老板您忙着,我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拜访!”
说完,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走了,连提都没再提孝敬钱的事儿。
周围的村民都看傻了眼,这就……完了?这小老板用几块破肥皂,就把赵老三给打发走了?
“沈老板,你这肥皂真有那么好用吗?”一个大娘忍不住问道。
“是啊是啊,给我也试试!”
林晚笑着拿起一块肥皂:“大家都可以试试哈,今天开张优惠,买一块肥皂,送一小包细盐!”
这下,原本只是看热闹的村民都心动了,你一块我一块地买了起来。虽说五十文不便宜,但这东西确实好用,还能当稀罕玩意儿跟街坊邻居显摆显摆。
没一会儿,林晚做的十几块肥皂就全卖光了。
她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铜钱,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看来这肥皂生意,还真是选对了。
傍晚,墨砚收工回来,路过杂货铺,看见林晚正哼着小曲儿盘点账目,脸上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今天生意不错?”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托你的福,好得不得了!”林晚抬起头,笑得眉眼弯弯,“我做的肥皂全卖光了,连赵老三都被我给唬住了,以后再也不敢来捣乱了!”
她把白天发生的事儿跟墨砚说了一遍,讲到赵老三那前倨后恭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墨砚听着,嘴角也微微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虽然很淡,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在林晚心里泛起一圈圈涟漪。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带着温暖的金色。杂货铺门口的木牌在风中轻轻晃动,“青梧杂货铺”五个字,仿佛也染上了几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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