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寇溃退，硝烟散尽，留下的是如同被飓风席卷过的战场。胜利的狂喜过后，是更加沉重和现实的工作——打扫战场。这不仅关乎收获，更关乎生存的尊严与未来的防御。
陈远站在堡门口，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混杂着一种死亡特有的沉寂。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部的不适，开始下达指令。经历过生死考验，他的命令更加简洁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王虎，带你的人，负责收缴所有兵器、甲胄！一片铁皮都不能落下！” “李老军，带弓箭组和新人，负责将贼尸拖到西边那个废弃的炭窑，集中焚烧深埋，切记远离水源！” “孙三，带两个机灵的，外围警戒，防止溃兵回窜或野兽滋扰！” “赵西，带女眷和轻伤者，烧热水，准备干净布条，照顾重伤员！苏云娘，医药之事，全权由你负责！” “其余能动的人，跟我清理堡墙，修复破损！”
命令层层下达，整个镇虏卫如同一个精密的齿轮，开始缓慢而坚定地运转起来。没有人抱怨，没有人偷懒，每个人都清楚，这些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东西，关系到他们能否在这乱世中继续活下去。
王虎带着他那队如今装备了腰刀的士兵，开始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尸堆之间。他们的眼神锐利，动作迅速。锈迹斑斑的腰刀、长矛，破损的皮甲，甚至一些制作粗糙的弓箭，都被一一收集起来，堆放在堡内的空地上。很快，就堆起了一座小小的“军械山”。这些兵器质量低劣，但经过修缮打磨，足以武装更多的人。
“小旗！你看这个！”王虎兴奋地拖着一副相对完整的棉甲跑了过来，甲胄上虽然沾满血污，但结构完好，“从那个被您砍死的哨官身上扒下来的！”
陈远接过棉甲，入手沉实。这比周遇吉留下的普通棉甲要厚实一些，关键部位还缀有铁片，算得上是流寇中的“高级货”了。他点了点头：“归你了，好好穿着。”
王虎喜出望外，连忙抱在怀里，如同得了什么宝贝。
另一边，李老军指挥着人手处理尸体。这是一项更加艰难和令人作呕的工作。冰冷的尸体僵硬沉重，搬运起来极为费力。年轻人起初还有些畏缩，但在李老军面无表情的示范和呵斥下，也渐渐麻木，只是机械地拖拽、搬运。他们将尸体集中到废弃炭窑，泼上仅剩的一点火油，点燃。冲天的黑烟和皮肉烧焦的恶臭弥漫开来，让人胃里翻腾，但所有人都明白，这是防止瘟疫的唯一方法。
孙三则带着人，在外围的制高点设立了瞭望哨，警惕地注视着远方。虽然“一阵风”溃退，但谁也保不准不会有小股残兵流窜回来，或者被这里的动静吸引来别的麻烦。
堡内，苏云娘展现出了与她温柔外表不符的坚韧和干练。她指挥着女人们烧起大锅的热水，将能找到的干净布条（大多是撕扯旧衣所得）煮沸消毒。重伤员被安置在相对避风的屋内，她带着几个手脚利落的妇人，小心翼翼地清洗伤口，敷上捣碎的、具有止血消炎作用的草药（多是之前搜集的艾草、蒲公英等）。条件简陋，手段原始，但己经是能做到的极限。
陈远亲自带着人修复堡墙。他们用缴获的腰刀削尖木桩，插入墙基加固；用泥土混合着草茎，填补墙上的裂缝和缺口；将流寇遗弃的破烂盾牌、门板，固定在墙头，充当临时的挡箭牌。每一次挥动工具，都牵动着身上的伤口，但他咬牙坚持着。他必须以身作则。
清理工作持续了整整一天。当夕阳再次西沉时，战场终于被打扫干净。焚烧尸体的黑烟己经散去，只余下空气中淡淡的焦糊味。堡墙虽然依旧残破，但明显多了几分坚固的气息。
堡内空地上，战利品清点完毕。
赵西拿着他的账本，向陈远汇报，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小旗，共缴获完好或可修复腰刀西十七把，长矛二十一杆，劣弓五张，箭矢百余支。皮甲八副，棉甲两副（包括王虎那副）。另有钱币、碎银若干，折合约……约五两银子。还有，找到了一些他们随身携带的干粮，虽然粗劣，但也能充饥。”
陈远默默听着。这些收获，对于正规军来说或许不值一提，但对于几乎白手起家的镇虏卫而言，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尤其是那些兵器，足以将卫内所有青壮都武装起来，甚至还有富余。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协同作战和战后清理，新老人员之间初步建立了信任和默契。那些新来的流民，在亲眼见证了镇虏卫的实力和秩序，并亲身参与了重建工作后，眼中的惶恐渐渐被归属感取代。
“将缴获的干粮，分出一部分，今晚给大家加餐。”陈远吩咐道，“兵器甲胄，由李老军和王虎负责修缮、分配。钱币入库，由赵西你统一保管。”
“是！”几人齐声应道。
夜幕降临，镇虏卫中央再次燃起了篝火。锅里煮着掺了缴获干粮的稠粥，香气比往日更加浓郁。人们围坐在火堆旁，虽然疲惫，但脸上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期盼。
陈远看着跳动的火焰，心中盘算。有了这批缴获，加上周遇吉支持的粮草，镇虏卫终于有了初步的造血能力。下一步，就是如何利用这些本钱，滚大雪球，真正在这乱世中站稳脚跟。
打扫战场，清扫的不仅是狼藉，更是通往未来的道路。
作者“念尘兮”推荐阅读《守边军神：从破烂卫堡到赛博雄关》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8G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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