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驱散了夜色的阴霾,却驱不散孙月言心头的迷雾。她立于院中,望着那假山洞穴,昨夜惊心动魄的一幕犹在眼前。那青衣书生欧阳少恭的身影,更是如烙印般刻在她心中。修为深不可测,行事却透着难言的古怪。他为何对方家古物感兴趣?那张古琴……
思忖间,一名婢女匆匆而来:“孙小姐,大小姐请您过去一趟,说是身子有些不适。”
方如沁?孙月言心头一紧,莫非是昨夜受惊,或是……与那古琴有关?她不及细想,快步朝方如沁的绣楼走去。
绣楼内,方如沁倚在窗边软榻上,脸色略显苍白,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手中无意识地抚摸着身旁一张造型古朴的七弦琴。那琴木质暗沉,纹理细腻,琴弦光泽内敛,一望便知年代久远,并非凡品。
“如沁,你感觉如何?”孙月言上前,关切地握住她的手,触手只觉一片冰凉。
方如勉力一笑,声音轻柔:“许是昨夜未曾睡好,有些头晕乏力,不碍事的。”她目光落在琴上,带着眷恋,“只是心中莫名有些烦乱,抚弄此琴,方能稍觉安宁。”
孙月言仔细端详她的气色,不似寻常风寒,倒更像是……气血亏损,元气有损?她想起欧阳少恭昨夜提及的古琴,又联想到那阴煞之物,一个念头陡然升起,令她遍体生寒。莫非那邪祟的目标,并非方家某个人,而是这张琴?亦或是,通过这张琴,在汲取如沁的元气?
“月言,你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方如沁见她神色有异,不由问道。
孙月言强压心中惊骇,勉强笑道:“没什么,只是担心你。你这琴……似乎颇为不凡,可曾请人鉴定过来历?”
方如沁摇头道:“此乃家母遗物,只道是祖上传下,具体来历,却是不知了。”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说来也怪,近几日抚琴时,偶觉琴音比往日更显清越,心中烦闷倒也真的消减不少,只是身子却越发容易疲惫。”
此言一出,孙月言心中疑窦更甚。这琴果然有古怪!消减烦闷或是真,但汲取元气恐也是真!她不动声色,又陪方如沁说了会儿话,叮嘱她好生休息,便借故离开了绣楼。
必须尽快找到欧阳少恭!此人既能一眼看穿她的隐疾,又能轻易击退那恐怖阴煞,或许能有解救之法!
与此同时,悦来客栈中,陵越眉头紧锁,凝视着桌上那块“魂玉”。一夜研究,他越发觉得此物非同小可。内蕴的那丝灼热,纯净而古老,与他所知任何一种灵力皆不相同,反而隐隐与他曾在天墉城典籍中见过的,关于上古仙神“太子长琴”的零星记载有些微相似之处。而那阴煞执着于此玉,口称“重生”,更是透着诡异。
“榣山古韵……魂玉……阴煞重生……”陵越喃喃自语,只觉得眼前迷雾重重。师门命他寻访“榣山古韵”下落,却未言明具体是何物,只道关乎一场可能波及苍生的劫数。如今看来,这劫数之兆,己初现端倪。
他决定再去寻那欧阳先生。此人气质不凡,见识广博,或许能提供更多线索。
而欧阳少恭,此刻正在城西一家临河的茶楼雅座,慢品清茗。他心知昨夜出手,必会引起孙月言乃至陵越的注意,与其被动等待,不若坦然处之。有些线索,需借他人之手方能浮现。
果然,未及午时,孙月言便寻了上来。她步履匆匆,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见到欧阳少恭安然独坐,明显松了口气,快步上前,也顾不得礼节,压低声音急道:“欧阳先生!”
欧阳少恭抬眸,见她神色,心中己猜到大半,抬手示意她坐下:“孙姑娘何事惊慌?”
孙月言坐下,将方如沁的状况及古琴的异状快速说了一遍,末了忧心忡忡道:“先生,那琴……是否便是那邪祟目标?它是否在汲取如沁的元气?恳请先生出手相救!”她此刻己将欧阳少恭视为唯一的救命稻草。
欧阳少恭静静听完,神色并无太大变化,只是指尖轻轻着茶杯边缘。方家古琴……果然牵扯其中。他略一沉吟,道:“仅凭描述,难以断定。需亲眼一观,号脉诊断,方能知晓。”
孙月言闻言,立刻道:“我这就带先生去方家!”
“且慢。”欧阳少恭摇头,“欧阳某乃外人,冒然登门为方小姐诊病,于礼不合,恐惹人疑窦。”他目光扫过茶楼之下,只见陵越正从远处走来,似是朝着悦来客栈方向,“或许,可借陵越道长之名。”
孙月言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天墉城弟子身份超然,若由陵越引荐,自是顺理成章。
不多时,陵越也步入茶楼,他本是欲去客栈寻人,远远瞧见欧阳少恭在此,便改了方向。上楼见到孙月言也在,微微讶异,拱手道:“欧阳先生,孙姑娘。”
欧阳少恭起身还礼:“陵越道长来得正好,孙姑娘正为方家小姐之疾忧心,说道小姐体弱缠绵,药石效果不显。在下想起道长乃昆仑高弟,或通晓医理灵术,不知可否劳烦道长一同前往探视?在下于医道亦有涉猎,或可从旁参详。”
他此言说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事由,又将主导之权自然推予陵越,全了礼数,也避免了自身过于引人注目。
陵越本就想再接触欧阳少恭,探查其底细,闻言正中下怀。他虽不精医道,但道家导引、驱邪安神之术却是本行,方家小姐之疾若真与邪祟有关,他责无旁贷。当即点头:“既如此,贫道义不容辞。这便同去方家一看。”
孙月言大喜,连忙在前引路。
三人来到方家,孙月言先行入内通报。方家老爷闻得天墉城道长亲至,不敢怠慢,连忙迎出,将二人请入客厅。听闻是为女儿病情而来,更是感激,立刻命人请方如沁出来。
片刻后,方如沁在婢女搀扶下款步而出。她虽强打精神,但那眉宇间的倦怠与气血的亏虚,落在欧阳少恭与陵越这等明眼人眼中,却是显而易见。
陵越上前,依礼号脉,只觉其脉象虚浮无力,似有阴寒之气纠缠,却又并非寻常病邪。他沉吟片刻,道:“小姐之疾,似非寻常病症,倒像是……元气有损,心神受扰。”他目光扫向厅内摆放的那张古琴,“此琴气息古朴,不知小姐平日可常抚弄?”
方如沁轻声答道:“确是常抚此琴,近日尤觉琴音能安神静心。”
陵越走近古琴,凝神感应,初时只觉琴身确有微弱灵光,似是年代久远自成灵性,有安神之效。但细察之下,却隐隐感到一丝极隐晦的吸附之力,缠绕在方如沁周身,缓慢汲取其生机元气,只是这过程极为温和隐蔽,若非他刻意探查,几乎无法察觉!
“此琴……”陵越脸色微变,看向欧阳少恭。
欧阳少恭此时亦走上前来,对方如沁温言道:“方小姐,可否容在下也为小姐诊一诊脉?”
方如沁见他气度儒雅,目光清澈,不似恶人,又见陵越道长在侧,便微微颔首,伸出皓腕。
欧阳少恭三指搭上其腕脉,片刻即收,心中己然明了。这古琴确是一件奇物,能抚慰心神不假,但其内核似乎被某种力量引导,转而化为一个极其温和的“炉鼎”,缓慢汲取宿主的元气滋养自身,或是……滋养别的什么东西。此法阴损至极,若非他与陵越,寻常医者绝难发现。
他看向陵越,微微点头, firming 了对方的猜测。
陵越神色凝重,对方家老爷道:“方老先生,此琴确有安神之效,然其性……颇为奇特,长久相伴,于小姐玉体恐有微碍。建议暂且将此琴收起,勿要再抚,待贫道仔细探查其根源后再做定夺。”
方家老爷虽不明所以,但见陵越神色严肃,又关乎女儿健康,自是无有不从,连忙命人将古琴小心收起,送入库房封存。
方如沁虽有不舍,但也知轻重,默默点头。
事了,陵越与欧阳少恭告辞出来。行至府外僻静处,陵越沉声道:“欧阳先生,方才那琴……先生是否早己看出端倪?”
欧阳少恭并不否认,淡然道:“只是猜测,未得实证。如今看来,此琴与那纠缠方家的阴煞,或许同出一源,皆冲着某种‘滋养’而来。”
“滋养何物?”陵越追问。
“或是滋养其自身灵性,或是……”欧阳少恭目光悠远,望向天际,“滋养某个沉寂己久,亟待‘重生’的存在。”
陵越心头一震,“重生”二字,再次触及了他敏感的神经。师门之命,魂玉之异,古琴之诡,阴煞之执,似乎都隐隐指向某个共同的方向。
他看着身旁青衫磊落、神色平静的欧阳少恭,只觉得此人越发深不可测。他仿佛早知道些什么,却又讳莫如深。
“欧阳先生似乎对此类之事,知之甚详。”
欧阳少恭微微一笑,那笑意却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沧桑:“活得久了,见得便多些。道长年轻有为,追查此事,想必亦有缘由。”
两人目光交汇,各有心思,却都明白,这琴川之城的水,比想象中更深。而他们,己不知不觉,并肩立于这漩涡之缘。
前方之路,宛若险峰,迷雾重重,却又不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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