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再度降临琴川,昨夜的惊心动魄仿佛只是水面微澜,散去无痕。然而,知晓内情者心中,那根弦却绷得更紧。
欧阳少恭回到客栈,并未急于休憩,而是于窗前静坐,将昨夜所得细细梳理。尹千觞的出现,幽都秘闻的揭示,以及那阴煞背后若隐若现的“主人”,都让局势变得愈发复杂。他指间把玩着那枚光华内蕴、触手生温的魂玉,其中融合了废宅火灵与残念,此刻更像一枚活着的信标,隐隐与远方某些未知的存在产生着极其微弱的共鸣。
青玉司南佩静静置于桌面,在晨曦下流转着柔和光晕。此佩能感应同源之念,昨夜指引他寻至废宅,其根源必与方家,尤其是方如沁之母密切相关。或许,解开部分谜题的钥匙,仍在方家。
他正思忖间,楼下传来孙月言略显急促的声音:“欧阳先生可在?”
欧阳少恭起身开门,只见孙月言立于门外,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色,见她开门,连忙道:“先生,如沁她……今日气色更差了些,精神也愈发萎靡,即便远离了那古琴,似乎也未见好转。陵越道长一早来看过,亦觉蹊跷,言道非寻常病邪,或与……根基本源有关。我心中实在不安,冒昧前来,再请先生施以援手!”
果然如此。欧阳少恭心中了然,那古琴虽被移走,但其长期潜移默化造成的影响,以及可能存在的其他关联,并未断绝。他颔首道:“孙姑娘稍待,容我准备片刻。”
他回身取了青玉司南佩与魂玉收入袖中,随孙月言再赴方家。
方如沁闺房内,药香弥漫。她卧于榻上,面色比昨日更为苍白,眼睑下有着淡淡的青影,呼吸微弱,仿佛一株失水的水仙,憔悴得令人心怜。陵越己在一旁,眉头紧锁,显然对方如沁这持续恶化的状况感到棘手。
见欧阳少恭到来,陵越拱手道:“欧阳先生,方小姐之症,贫道惭愧,仅能察觉其元气仍在缓慢流失,根源却难以捕捉,非符箓丹药所能及。”
“道长不必自责,此症确非常理可度。”欧阳少恭走至榻前,目光落在方如沁苍白的面容上。他并未急于号脉,而是悄然将一丝极细微的神识探出,如同蛛丝,轻轻缠绕上方如沁的身躯。
这一次,他探查得更为细致深入。果然,在方如沁的心脉深处,他感应到一丝极其微弱、几乎与她的生机融为一体的异样气息。那气息阴柔而隐晦,带着一种缓慢而持续的吸附之力,正如同一个无形的漏斗,悄然汲取着她的生命本源!这气息的性质,与那古琴内核之力同源,却更为隐蔽,仿佛早己种下,古琴不过是其外在显化的一个媒介!
与此同时,他袖中的青玉司南佩,竟再次微微发热,发出几不可闻的轻鸣,指针虽未转动,却隐隐指向榻上的方如沁!
欧阳少恭心中一震。司南佩所指,并非外物,而是方如沁本身!她体内那异样气息,便是引动司南佩的“同源之念”!
他不动声色,伸手搭上方如沁的腕脉,灵力如溪流般缓缓注入。方如沁似有所觉,睫毛微颤,却无力睁眼。欧阳少恭的灵力循着经脉游走,最终触及那心脉深处的异样气息。
就在接触的刹那,异变突起!
那缕沉寂的气息仿佛被惊醒,猛地一颤,竟顺着欧阳少恭的灵力反溯而来,一股阴寒刺骨、带着强烈执念的意念如同冰锥,首刺他的神识!同时,方如沁闷哼一声,脸上浮现痛苦之色,周身气息剧烈波动起来!
“不好!”陵越与孙月言同时色变。
霸道美女爱上我耶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欧阳少恭却眸光一厉,非但没有撤力,反而将自身更为精纯浩大的一缕本命元气渡了过去,强行护住方如沁的心脉,同时神识化作无形枷锁,将那反噬的异样气息牢牢禁锢在方寸之地!
“封!”他低喝一声,指尖灵光闪烁,迅速在方如沁眉心、心口等几处大穴连点数下,布下一道简易的封禁符文。那异样气息左冲右突,却无法突破封锁,最终渐渐平息下去,重新隐没于方如沁心脉深处,但其存在,己被欧阳少恭牢牢锁定。
方如沁脸上的痛苦之色缓缓褪去,呼吸逐渐平稳,甚至面色都似乎红润了一丝,仿佛卸下了某种无形的重负,沉沉睡去。
孙月言与陵越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先生,方才那是……”陵越心有余悸,他能感觉到那一瞬间爆发出的阴寒执念,绝非善类。
欧阳少恭收回手,神色凝重:“方小姐体内,早己被人种下了一道极为阴损的‘噬元引’。此引如同寄生之藤,缓慢汲取宿主元气,平日潜伏极深,难以察觉。那古琴,不过是激发和加速此引的一个外设媒介。”
“噬元引?”孙月言惊呼,脸色煞白,“是何人如此歹毒?竟对如沁下此毒手!”
“下引之人,手段高明,时机恐怕极早,或许……在方小姐幼年,甚至更早便己种下。”欧阳少恭缓缓道,目光扫过房中众人,“而其目的,恐怕并非单纯为了汲取元气。此引性质特殊,所汲取的元气似乎被导向某个特定之处,或用于滋养某物,或用于……进行某种仪式。”
他想到了阴煞口中的“主人”,想到了那试图“重生”的古老存在。这“噬元引”,莫非也是其布局的一部分?方如沁,究竟有何特殊,会成为目标?
“可能追查到下引之人,或是元气流向?”陵越急问。
欧阳少恭摇了摇头:“此引与宿主几乎融为一体,强行拔除,恐伤及小姐根本。至于流向……气息过于隐晦,难以追踪。”他话锋一转,“不过,或许另有线索。”他取出那枚青玉司南佩,“此佩对那‘噬元引’有微弱感应。或许,炼制此佩之人,知晓其中关窍。”
孙月言立刻道:“此佩是如沁母亲遗物!难道……与方伯母有关?”她不敢再想下去。
陵越沉声道:“方夫人早己过世多年,此事恐怕更为复杂。为今之计,需得尽快查明方夫人来历,以及这司南佩的真正用途。”
欧阳少恭将司南佩递还给孙月言:“此佩暂且由孙姑娘保管,或能护持方小姐一二,抵御那‘噬元引’的部分侵蚀。”他并未说出此佩可能也与那“主人”追寻之物有关,以免引起更多恐慌。
离开方家,欧阳少恭与陵越并肩而行,两人神色皆是一片沉重。
“欧阳先生,此事牵连甚广,恐非琴川一隅之事。”陵越忧心道,“那‘噬元引’与阴煞背后之人,或许便是师门所言劫数之肇端。”
欧阳少恭望向远处天际,淡淡道:“风雨欲来,非人力可阻。唯有拨云见日,方能觅得一线生机。”他心中思忖,方如沁母亲的身份,司南佩的来历,必须尽快查明。而尹千觞那边,关于幽都的线索,或许也能提供一些方向。
就在此时,一个方家仆役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递上一封请柬:“欧阳先生,陵越道长,我家老爷今晚在府中设下薄宴,感谢二位对小姐的援手之恩,恳请二位务必赏光。”
欧阳少恭与陵越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异色。方家此时设宴,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感谢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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