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烛口中的“家”,是一座位于寨子最高处、相对独立的吊脚楼。楼体比周围的更加高大古老,黑褐色的木料泛着岁月沉淀的光泽,屋檐下悬挂的银质风铃和某种晒干的、形态奇特的草药束,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如同梦呓般的声响。
他牵着她踏上吱呀作响的木楼梯,推开雕刻着繁复虫鸟花纹的木门。屋内没有电灯,只有几盏古老的油灯和壁龛里放置的、散发着柔和莹光的石头提供照明,光线昏黄而温暖,将屋内陈设的轮廓柔和地勾勒出来。
家具大多是竹木所制,样式古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与玄烛身上相似的草木冷香,还有一种类似于药材的清苦气息。
“这里就是我们的家。”玄烛转过身,面对着她,紫瞳在跳跃的灯火下亮晶晶的,充满了某种亟待肯定的期待。
林星琳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这间充满异域风情的屋子,也没来得及消化他口中那个自然而然的“我们”,就发现一个让她有些无措的情况,玄烛松开了牵着她的手,但仅仅是一瞬间。
下一秒,他的手指就转而轻轻攥住了她外套的衣角。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固执的依恋。
她下意识地想挪动脚步,去看看窗边那个摆放着许多小巧陶罐的木架,可刚一动作,攥着她衣角的手就微微收紧,他整个人也立刻跟着她移动了一步,像她的影子,或者说,像一个巨大的、粘人的人形挂件,牢牢地缀在她身边。
“琳琳,你要去哪里?”他微微歪着头,看着她,眼神纯净得如同山涧清泉,里面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仿佛怕她一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就会消失。
“我只是随便看看。”林星琳有些无奈地解释。
“我陪你。”他立刻接口,攥着衣角的手没有丝毫放松,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侧。
于是,接下来林星琳在这间并不算特别宽敞的屋子里有限的走动,都伴随着一个沉默而美丽的“尾巴”。
她走到窗边,他跟着,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她好奇地看向壁龛里发光的石头,他跟着,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耳畔;
她甚至在屋子中央驻足,他也立刻停下,依旧保持着攥住她衣角的姿势,紫瞳一眨不眨地落在她身上,仿佛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是他世界里最值得关注的盛事。
这种无处不在、密不透风的贴近,让林星琳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困扰。她习惯了都市里人与人之间礼貌而疏离的安全距离,习惯了独立的个人空间。玄烛这种几乎要突破物理界限的粘人,让她初始的新奇迅速被一种淡淡的窒息感取代。
她尝试着委婉地表达:“玄烛,你不用一首跟着我,我不会走远。”
他闻言,眼神瞬间黯淡了一下,像是被云雾遮住的星辰。攥着她衣角的手指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些,指尖甚至微微泛白。他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可是我想看着你。” 仿佛她的要求是一种残忍的剥夺。
林星琳看着他这副模样,那句“我想自己待一会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她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默认了这个人形挂件的存在。
这种粘人模式,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当她坐在铺着柔软兽皮的竹椅上,想稍微休息一下,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蛊梦甜宠:我的苗疆少年是小哭包》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缓解长途跋涉的疲惫时,玄烛并没有选择对面的椅子,而是极其自然地挤到了她身边的位置上。
竹椅并不宽裕,他紧贴着她坐下,手臂不可避免地与她相触,那冰凉的银饰和温热的体温同时传递过来。他甚至将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像一只寻求主人抚慰的大型犬类,浓密的长发有几缕滑落到她的颈窝,带来微痒的触感。
当她起身想去角落的木盆边洗手时,他立刻也跟着站起来,这次不再是攥衣角,而是首接伸出手,轻轻环住了她的手臂,将她的手臂抱在怀里,整个人几乎半挂在她身上,跟着她亦步亦趋地移动到水盆边。
林星琳洗手的整个过程,都能感受到身侧传来的、他专注的视线和紧紧依附的力道。她试图抽出手臂,他却抱得更紧,还用脸颊在她肩头轻轻蹭了蹭,发出一种类似于满足的、细微的喟叹。
她终于忍不住,停下动作,转头看向他。他立刻抬起眼,紫瞳里清澈见底,没有丝毫杂质,只有全然的依赖和一丝被她注视的羞涩欢喜,仿佛他做的一切都是天经地义,再自然不过。
“你……”林星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指责他吗?可他看起来那么纯粹,甚至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接受吗?这种无时无刻的肢体接触,实在挑战着她的习惯和底线。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细微的抗拒情绪,环抱着她手臂的力道松了一点点,但并没有放开。他微微扁了扁嘴,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红,声音里带上了熟悉的、湿漉漉的哭腔:“琳琳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靠近你?”
又是这一招。
林星琳看着他瞬间蓄满泪水的眼睛,那委屈又害怕被嫌弃的模样,让她心头一软,所有试图建立个人边界的努力瞬间土崩瓦解。
“没有。”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否认,语气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妥协和安抚,“只是有点不习惯。”
听到她说不讨厌,玄烛眼中的水汽立刻神奇地消退了大半,重新变得亮晶晶的。他重新抱紧她的手臂,将半边身子都靠在她身上,满足地喟叹:“习惯就好了。琳琳,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一辈子这个词让林星琳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身边这个将她视为全世界中心、恨不得与她长在一起的少年,心情复杂难言。
她被他带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被他用这种近乎霸道又极其脆弱的方式紧密缠绕。她对他几乎一无所知,除了他的名字,和他展现给她的、这极度反差的两面。
她不知道这种窒息的甜蜜背后隐藏着什么,不知道他强大的力量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成为他如此执着依赖的对象。
窗外,夜色渐深,寨子里愈发寂静,只有不知名的虫鸣和风声。
屋内,油灯的光芒将两人紧密相依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扭曲、拉长,仿佛融为一体。
林星琳低头,看着玄烛紧紧抱着她手臂的手,那手指修长有力,指节分明,与她掌心的淡紫蝶印似乎存在着某种无声的共鸣。
她轻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再试图推开他。
这个“人形挂件”,看来短期内,是甩不掉了。而她的生活,也从踏入这个寨子开始,彻底脱离了原有的轨道,驶向了一片被浓雾笼罩、却又因他的存在而莫名牵动人心的未知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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