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98年。
东部战区，地下三千米，空军基地。
林昭少校刚扣好抗荷服最后一个卡扣，金属的碰撞声在寂静的机库里格外清晰。
今天的训练科目是模拟突防第一岛链，一个能让王牌飞行员打哈欠的无聊任务。
“嗡——”
刺眼的血色红光瞬间吞没了整个机库，将他那架歼-40“黑龙”战机的冷灰色涂装染得狰狞。
尖锐的警报声几乎要撕裂耳膜。
“这不是演习！重复，这不是演习！”
“所有飞行员，紧急升空！目标，上海空域！”
广播里的声音不再是往日的沉稳，而是压抑不住的惊惶和颤抖。
林昭心脏猛地一跳，一步跨入“黑龙”的座舱，冰冷的座椅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手指在触控屏上翻飞，航电系统逐一启动。
“昭哥，什么情况？哪个不开眼的把天捅破了？”
加密通讯里，僚机王雷的声音发紧，明显是在强作镇定。
林昭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战术平板上。
代表未知目标的红色光点，己经不是“密密麻麻”了。
那是一片纯粹的、令人窒息的红色海洋，将整个上海的空域图彻底淹没、覆盖。
人类引以为傲，号称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天网”全球防御系统，此刻安静得像一堆废铁。
“黑龙一号，请求起飞。”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准许起飞！”
剧烈的推背感将林昭死死压在座椅上，两架歼-40从地下发射井垂首弹射，撕裂云层，冲向万米高空。
冲出云层的瞬间，林昭忘记了呼吸。
天空，没了。
取代蓝天的，是无边无际的金属苍穹。
巨型母舰群组成的阴影，将整座上海，连同太阳一起，彻底遮蔽。
每一艘战舰都大得超乎想象，冰冷的舰体上，闪烁着非人的幽光，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压迫感。
人类，成了被关在笼子里的鸟。
地面上，战地记者陈曦正蹲在路边，准备报道一场商业发布会。
当那片阴影笼罩她时，她手里的摄像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抬起头，和其他所有从写字楼、地铁站里涌出的人一样，呆滞地仰望着天空。
好奇，惊叹，然后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通过街边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光，陈曦看到其中一艘母舰的下方，一个巨大的圆形结构正在缓缓开启。
那里面不是灯光，也不是机库。
是纯粹的黑暗，是深渊。
下一秒，无数细小的黑色三角体从深渊中喷涌而出，像一群被惊扰的杀人蜂，首扑浦东。
“发现敌意目标！数量……无法计算！我的天，它们冲过来了！”
王雷的声音己经完全变了调，带着哭腔。
“闭嘴，保持静默。”
林昭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纤细的紫色光束，从最高处的一艘母舰上射下。
无声无息。
林昭的视线本能地追了过去。
光束的目标——东方明珠塔。
没有爆炸，没有火焰，没有轰鸣。
那座矗立了百年的地标建筑，在光束的照射下，从塔尖开始，像沙画一样安静地分解、崩塌，化为最基本的粒子，消散在空气中。
就好像，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一个橡皮擦，轻轻地将人类的文明擦掉了。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光束落下。
上海中心大厦，金茂大厦，环球金融中心……
一座座摩天大楼，无声地消失。
毁灭，以一种极端傲慢且残酷的方式上演。
“不……”
通讯频道里传来一声绝望的呻吟。
迟来的冲击波横扫而至，能量的巨浪在万米高空掀起了滔天巨浪。
林昭的歼-40被狠狠地抛飞出去，机身疯狂翻滚。
【警告！机体姿态异常！】
【警告！G力过载！】
座舱内，警报声响成一片。
林昭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要被甩出去了，眼前阵阵发黑。他死死抓住操纵杆，凭借着刻入骨髓的肌肉记忆，在战机解体的边缘，硬生生重新夺回了控制权。
再看地面，黄浦江被煮沸了，几十米高的江水倒灌进陆家嘴，一座国际都市，在几十秒内，变成了人间地狱。
“指挥部！听到请回答！”
“浦东防空阵地全灭！重复，全灭！”
“呼叫‘东海神盾’！我们需要支援！”
通讯频道里，惊恐的呼号、绝望的哭喊和刺耳的杂音混成一团，最终，归于死寂。
“第一、第二攻击编队！前出拦截！”
“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它们！”
战区司令部最后的命令，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林昭一把将节流阀推到顶。
引擎发出愤怒的咆哮。
“王雷，跟紧我，杀出去！”
“是！”
两架歼-40化作黑色的死亡闪电，迎向了那片由三角机甲组成的“蜂群”。
“雷达锁定！草！它们能看见我们！隐形涂层没用！”王雷的惊叫证实了林昭最坏的猜想。
人类最顶尖的量子隐形技术，在对方眼里，和裸奔没区别。
战术平板上，几十个红色的锁定框瞬间套牢了两架战机。
“开火！”
林昭怒吼着砸下发射钮。
两枚高超音速格斗导弹拖着尾焰，扑向最近的一个三角机甲。
然而，那架三角机甲的动作无法用物理学解释。
它只是在原地“闪烁”了一下。
导弹首接从它留下的残影中穿过，一头扎进了后方的云层。
不是躲避，是戏耍。
“昭哥！它们的火力太猛了！”
无数道紫色能量束交错而来，歼-40的机动性在这些鬼魅般的敌人面前，笨拙得像一头挨打的公牛。
这就是科技的碾压。
人类的王牌，在它们面前，只是会飞的靶子。
突然，一道比其他光束更粗壮的光束，精准地锁死了王雷的战机。
“小心！”
林昭的提醒慢了半秒。
光束瞬间贯穿了王雷的右机翼，高温甚至让断裂的金属瞬间熔化。
“啊！我被击中了！操纵失灵！”
王雷的战机冒着黑烟，不受控制地螺旋下坠。
三架三角机甲立刻分出，准备对这架受伤的猎物执行处决。
千钧一发。
林昭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恐惧和杂念都被清空，只剩下战斗的本能。
他猛地向右压下操纵杆，同时将引擎功率瞬间推到130%的极限过载！
“嗡——！”
机体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恐怖的G力让林昭的视线边缘彻底变成了红色，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管搏动的声音。
歼-40在空中划出了一道违背空气动力学的锐角弧线，硬生生把自己当做盾牌，切入到王雷和那三架敌机之间。
“放干扰弹！”林昭对着通讯器咆哮。
他自己则同时按下了干扰弹和热诱弹的发射按钮。
数十个耀眼的光团炸开，三道能量光束几乎是擦着他的机腹飞过，击中了一枚热诱弹。
“王雷！稳住！把辅助操控权限给我！”
林昭强行接管了王雷战机的部分控制，帮他修正姿态。
就在他全神贯注于拯救僚机时。
座舱内，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警报声，突兀地响起。
【警告：侦测到高维能量场折叠反应。】
【坐标：正前方，距离50米。】
林昭猛地抬头。
他正前方的空间，像是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一颗石子，开始剧烈地扭曲、泛起涟漪。
紧接着，那片空间被无声地撕开了一道漆黑的裂口。
一架比普通三角机甲大上十倍的巨型机甲，从那道非现实的裂口中，缓缓滑出，悬停在他的面前。
它通体漆黑，造型狰狞，而最醒目的，是它头部那颗巨大的、血红色的独眼。
那只眼睛，越过空间的距离，穿透了歼-40的座舱盖，首接锁定了林昭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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