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号”被压得极深,船舷几乎要贴到水面,每一下浪涌都让林国福心惊肉跳。
船舱里,是能盖起几栋新瓦房的财富,也是能招来杀身之祸的催命符。
他掌着舵,手心里的汗就没干过,既狂喜又恐慌,两种情绪反复撕扯着他的神经。
“爹,不能回村里的码头。”林望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冷静得不像个孩子。
林国福一怔,回头看去,女儿正指着另一个方向。
“村里人多嘴杂,鱼霸李大海的眼线到处都是。去隔壁镇的‘野码头’,那里能出手。”
野码头,林国福当然知道,那是些私下交易、见不得光的地方。风险高,但确实能最快把这烫手的山芋换成钱。
他咬了咬牙,听了女儿的话,调转船头。
然而,他们刚靠近那片乱糟糟的野码头,还没等靠岸,旁边就“突突突”地围上来几艘小船,堵住了去路。
为首的是个满脸麻子的男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船上满溢的金黄。
“哟,林老哥,发大财了啊?”麻子脸的目光贪婪地扫过鱼舱,“咱们这片的规矩,这里的鱼,得由我们‘代卖’,辛苦费嘛……不多,抽五成。”
李大海的人!
林国福气得浑身发抖,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炭,正要开口理论。
“几位大哥辛苦了!”
林望舒却抢先一步,从鱼舱里费力地拎出两条最大最肥的黄鱼,双手递了过去,小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
“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我们是头回来,不懂规矩,还请大哥指条明路。”
麻子脸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黄鱼,对这丫头的识时务颇为满意,脸色缓和不少。
林望舒见状,眼圈一红,哇的一声就带出了哭腔:“大哥,您行行好,我娘病得下不来床,家里等着钱救命!我们是借了阎王爷的钱才敢出这趟海的,您要是抽走五成,我们回去就得被人家扒了皮啊!”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演得情真意切。
谁知,麻子脸脸上的笑意却慢慢收敛了。
他眯起眼,重新打量这艘破船和这满舱的极品大黄鱼,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就凭这老实巴交的林国福和这艘破船,能捕到这种货色?骗鬼呢!
这批鱼,来路绝对不干净!怕不是从哪条大船上黑吃黑弄来的赃物!
想到这里,麻子脸心里的贪念更盛,态度瞬间强硬起来:“少他娘的在这演戏!我看你们这船货来路不明,都给我扣下!等我们大海哥发话!”
林国福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绝望瞬间攫住了他。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阵急促的马达声由远及近。
一艘崭新的快艇劈开波浪,疾驰而来。
快艇上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他迎着海风,声音清冷地传了过来。
“李大海的手,什么时候伸到海关缉私队的线人头上了?”
来人正是顾延舟。
麻子脸一伙人愣住了,看着快艇上那个气质不凡的少年,一时摸不准路数。
顾延舟没理会他们,径首对林国福说:“林叔,我爸让我来核对一下数据,你们这次采集的水文资料怎么样了?”
说着,他扬了扬手里的一个笔记本,上面画满了他们根本看不懂的曲线和数字。
“这船鱼是科考样本,每一条的重量和尺寸都是要上报的。”顾延舟的目光转向麻子脸,眼神平静无波,“如果样本丢失,惊动的可就不是李大海,而是县里,甚至是市里。”
科考?上报?市里?
一连串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词,把麻子脸一伙人砸得晕头转向。
他们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混混,哪里敢跟“公家”的人扯上关系。万一真捅了篓子,李大海第一个就把他们扔出去顶罪。
麻子脸权衡再三,最终还是不敢赌,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算你们狠!我们走!”
几艘小船骂骂咧咧地让开了水道。
林国福看着顾延舟,感激得嘴唇都在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林望舒则深深地看了那个少年一眼。
前世,这个孤僻的学霸只是她记忆里一个模糊的影子。她怎么也想不到,两世为人,第一个向她伸出援手的,竟然会是他。
在顾延舟的秘密牵线下,这满船大黄鱼根本没在码头停留,而是首接拉到了县城,卖给了一家急需高档食材的大饭店。
价格,比市场价还高出两成。
当饭店经理将一沓厚厚的“大团结”交到林望舒手上时,她的小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她攥着这笔足以改变命运的钱,手心滚烫。
这是她的第一桶金,是她砸碎前世枷锁,最有力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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