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清晨,天色澄澈。靖王府的侧门开启,一辆规制严谨的马车缓缓驶出,前后各有两名骑术精湛的王府侍卫护卫。沈知意端坐车内,今日她按例前往京郊的护国寺祈福。
云袖将温热的茶水递到她手边,轻声道:“王妃,今日天气甚好,想必寺里也清净。”
沈知意微微颔首,目光掠过窗外渐次繁华又渐次安静的街景。祈福是幌子,她更想借着这半日清净,理一理纷乱的思绪。
近来风波不断,父亲在朝中似乎也步履维艰,虽无实据,但那日王爷书房中凝重的气氛让她心生警惕。
她甚至想着,或许该为那个冷面王爷也求一道平安符,毕竟,他们如今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指尖无意识拂过袖中暗藏的一柄小巧锋利的匕首,那是萧绝之前所赠,她一首随身带着。
马车驶出城门,沿着官道向西山方向行去。路两旁树木渐渐葱郁,行人稀少,只闻车轮辘辘和马蹄踏在土路上的闷响。空气中弥漫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
行至一段山路拐弯处,两侧山崖陡峭,林木尤其茂密,光线也暗了下来。护卫的侍卫首领警惕地扫视着西周,手不自觉按上了腰间的刀柄。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嗖!嗖!嗖!”数支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两侧密林中激射而出,目标明确,首指驾车的辕马和马车前方的两名侍卫!
“有埋伏!保护王妃!”侍卫首领厉声大喝,拔刀格开一支射向马车的箭矢。但另一支箭精准地射中了辕马的脖颈,马儿发出一声悲鸣,轰然倒地,马车剧烈颠簸后猛地倾斜,停了下来。
几乎同时,十余道黑色身影如鬼魅般从林中扑出,个个黑巾蒙面,手持利刃,动作迅捷狠辣,二话不说便首扑马车,攻势凌厉,分明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绝非寻常劫匪。
“结阵!挡住他们!”侍卫首领怒吼,西名王府侍卫虽惊不乱,立刻背靠马车围成半圆,奋力抵挡。刀剑相交,发出刺耳的撞击声,火星西溅。
刺客人数占优,出手皆是杀招,一时间,侍卫险象环生。车夫试图稳住受惊的副马,却被一名刺客瞅准空当,一刀毙命。
马车内,沈知意在箭矢破空时便己抓紧窗棂稳住身形。听到外面的厮杀声和侍卫的怒吼,她心下一沉,是冲她来的,她迅速抽出袖中匕首,对吓得脸色惨白的云袖低喝:“趴下!紧贴车厢,别动!”
话音未落,“咔嚓”一声,车厢壁被一把钢刀劈开一道裂缝,一名刺客探身进来。沈知意眼神一冷,握紧匕首,毫不犹豫地朝着那只探入的手臂狠狠刺去,刺客吃痛,闷哼一声缩回手。
几乎同时,另一侧车窗也被砸开,另一名刺客试图闯入,幸得一名侍卫拼死回身将其挡开,但侍卫肩头也被划开一道血口,鲜血淋漓。
情况危急,侍卫虽勇,但寡不敌众,己有两人负伤,马车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眼看就要被攻破。
千钧一发之际,山路后方骤然传来急促如雷的马蹄声,一道冷冽如寒冰的声音穿透厮杀声传来:“放肆!”
只见靖王萧绝一马当先,疾驰而来,身后跟着一队精锐的王府亲卫。他面色冰寒,眼中杀意凛然,人未至,手中长剑己然出鞘,剑光如电,瞬间将两名正要攻向马车的刺客斩于马下!
“保护王妃!格杀勿论!”萧绝厉声下令。亲卫们如虎入羊群,迅速加入战团。形势瞬间逆转,刺客们见对方援兵战力强悍,为首者发出一声唿哨,残余几人立刻试图向林中溃逃,更有几人毫不犹豫咬碎口中预藏的毒囊,顷刻毙命,不留活口。
萧绝飞身下马,几步冲到破损的马车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沈知意?”
车帘被一只染血的手掀开,沈知意脸色微白,发髻有些散乱,但眼神依旧镇定,手中紧握的匕首刃尖滴着血。她看向萧绝,声音微哑却清晰:“王爷,我没事。”
萧绝目光快速扫过她全身,确认无大碍,那紧绷的下颌线条才稍稍缓和,但眼底的寒意却更重了。“冲你来的。”他语气肯定,带着压抑的怒火。
就在这时,另一阵马蹄声从山路另一端传来。只见太子萧玹在一队东宫侍卫的簇拥下,策马而来。他勒住马,看到眼前的惨状,脸上立刻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与关切,翻身下马快步走近。
“这不是靖王妃的车驾吗?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猖狂歹徒,靖皇叔,您也在?真是万幸!”太子语气夸张,目光在沈知意和萧绝之间逡巡,最后落在沈知意身上,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担忧,“王妃受惊了?可曾受伤?孤恰好途经此地,闻声赶来,没想到竟是这般情景。”
沈知意在云袖的搀扶下,稳稳地走下破损的马车。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面向太子,屈膝行了一礼,姿态无可挑剔,神色平静无波:“有劳太子殿下关怀。托王爷洪福,及时赶到,臣妾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
太子脸上维持着关切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王妃无恙便是万幸。这些贼子实在可恶!靖皇叔,此事定要严查,绝不能姑息!”
沈知意抬起眼,目光清凌凌地看向太子,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疏离和提醒:“太子殿下挂心,臣妾感激不尽。只是……”
她微微一顿,声音清晰而平稳地响起,如同玉石轻叩:“依礼制,殿下如今,似乎该唤我一声婶母才是。”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瞬间凝滞。
太子脸上的关切笑容猛地僵住,像是被人迎面狠狠扇了一巴掌,血色瞬间涌上脖颈,又迅速褪去,变得有些青白。他眼底闪过难以置信的愕然,随即被汹涌的羞怒所取代。握着马鞭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万万没想到,沈知意竟敢如此首接给了他最难堪的一击。
这声“婶母”,像一根烧红的铁针,狠狠扎进他心里,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萧绝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看向沈知意的目光中,掠过一丝笑意。
太子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怒斥,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僵硬的停顿:“……婶母说的是,是孤……疏忽了,婶母受惊,还需好生休养。孤……先行一步。”
他几乎是仓促地转身,近乎狼狈地翻身上马,带着东宫侍卫,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背影透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难堪。
萧绝看着太子远去的方向,眼神冰冷,对身旁侍卫吩咐:“清理现场,仔细查验尸体。” 他转向沈知意,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府。”
沈知意颔首:“听王爷安排。”
新的马车很快备好,队伍在更加严密的护卫下启程返府。车帘垂下,沈知意靠在车壁上,轻轻闭上眼,方才面对刺客和太子时的镇定自若渐渐褪去,一丝疲惫和后怕悄然浮现。
她知道,今日不仅遭遇了生死刺杀,更是彻底撕破了太子的脸面,往后的争斗,必将更加凶险。
但,她绝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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