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像浸了霜的银线，在意识深处轻轻震颤 —— 不是外界传来的声响，更像是基因链重新咬合时，自发响起的 “咔嗒” 共鸣。【不朽增殖】、【基因编译加速】，这两个词组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却又裹着一层温热的熟悉感，仿佛是他沉睡了亿万年的本能，终于被某种力量唤醒，正顺着神经末梢，一点点渗进躯体的每一寸肌理。
归墟 —— 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刚刚被赋予的名号，像品尝一粒裹着涩皮的果核。意识像被解冻的海水，缓缓漫过这具蟑螂躯体的每一处细节：几丁质外壳上那道被跃迁撕裂的细缝，原本还在渗着透明的组织液，此刻却泛起细密的痒意，像是有无数微小的 “手” 在缝隙里拉扯、缝合；先前吞进体内的癌组织，那些混乱得如同疯长野草的生命力，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梳理成规整的 “溪流”，沿着躯体内部的管道奔流，所到之处，原本疲软的肌肉纤维重新绷紧，连复眼的视野都变得更加清晰 —— 能看清空气中漂浮的灰尘颗粒，甚至能捕捉到光线在金属表面反射时，那 0.1 秒的细微偏移。
“基因编译加速……” 他试着调动这股新能力，意识突然像被按下了快进键。原本模糊的、关于 “如何进化” 的念头，瞬间变得清晰如刻在石板上的纹路：可以强化口器的咬合力，让消化液的腐蚀性再提升三倍；可以让六足的末端进化出倒钩，便于在光滑的管道壁上攀爬；甚至可以尝试编译出感知红外线的器官，应对黑暗环境 —— 无数种可能性像星子一样在意识里闪烁，每一种都附带详细的 “可行性分析”，包括需要消耗多少能量、进化过程需要多长时间、可能带来的副作用…… 这种对自身的掌控感，远超这具卑微躯体本该承载的极限，仿佛他不再是 “寄生” 在这具壳里，而是真正成为了它的 “主宰”。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阵极轻的 “嗤 ——” 声，像是有人用针尖扎破了气球。紧接着，几缕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白雾，从培养皿西周的隐蔽喷口飘出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味，像变质的蜂蜜。归墟的复眼瞬间捕捉到白雾的轨迹 —— 这是实验室的净化程序，专门用来处理 “失控样本”，雾气里掺着高浓度的次氯酸和神经毒素，先前他在观察其他样本时见过，那些被白雾笼罩的实验体，往往在十秒内就会僵硬、发黑，最终化作一滩粘稠的液体。
若是在获得能力前，这白雾足以让他在呼吸间毙命。但现在，归墟能清晰地 “感知” 到白雾的分子结构 —— 次氯酸的氧化性虽强，却能被碱性物质中和；神经毒素需要通过呼吸道进入体内，才能作用于神经末梢。他意念微动，躯体表层的几丁质外壳上，突然渗出一层透明的粘液，像给身体裹了一层薄冰。白雾落在粘液上，立刻发出 “滋滋” 的轻响，像是水滴落在烧红的铁板上，那些具有腐蚀性的分子瞬间被分解，化作一丝微弱的能量，顺着粘液渗进体内，成了微不足道的 “养料”。
太慢了。归墟心里掠过这个念头。这种被动等待毒素上门、再慢慢中和的方式，就像用勺子舀干洪水，效率低得可笑。他骨子里藏着的，从来不是 “防御” 的本能，而是 “掠夺”—— 既然这白雾能被转化为能量，为什么不能主动去 “吸收”？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培养皿的透明壁还竖在眼前，这才是眼下最大的牢笼。
他把注意力转向困住自己的 “囚笼”。这透明材料不是普通玻璃，而是聚碳酸酯，硬度堪比钢材，普通的撞击和啃咬根本无法撼动。但在 “基因编译加速” 的视角下，这材料的分子结构像一张摊开的地图，清晰地显示出 “薄弱点”—— 分子间的结合力在靠近边缘的位置稍弱，只要用足够强的腐蚀性物质，就能在那里打开一个缺口。
归墟的口器旁，一个刚刚进化出的微型腺体开始蠕动。这个腺体是解析了癌组织 “侵蚀性” 后，临时编译出的产物，能分泌一种无色无味的消化液，pH 值低至 1.2，足以溶解大多数金属和高分子材料。他调整身体姿势，让口器对准培养皿边缘的接缝处，一滴透明液体缓缓滴落在金属支架上 —— 那是培养皿固定在实验台上的部分，材质是 304 不锈钢。
“嗤 ——” 青白色的烟雾瞬间冒起，带着淡淡的苦杏仁味，像有人点燃了一根劣质的香烟。归墟看着那滴消化液在金属表面 “啃咬” 出一个小坑：不锈钢的氧化层瞬间被破坏，内部的铁原子开始与消化液中的氢离子反应，金属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下去，边缘还在不断扩大，像融化的黄油遇到了高温。
希望不再是遥远的 “火种”，而是变成了握在手里的 “凿子”，正一点点敲碎眼前的壁垒。归墟没有停手，持续分泌消化液，沿着培养皿的边缘，慢慢 “切割” 出一个圆形的缺口 —— 首径刚好能让他的躯体通过，不大不小，避免引起过早的警报。
“目标突破容器！重复，目标突破容器！” 实验室外传来人类的惊呼声，带着一丝慌乱，像是平静的水面被扔进了一颗石子。归墟能听到脚步声 —— 不是普通的走路声，而是穿着硬底鞋在瓷砖上奔跑的 “咚咚” 声，还有手指按在对讲机上的 “滋滋” 电流声。
他不再犹豫，纵身跃出培养皿，落在实验台冰冷的金属表面上。脚掌接触台面的瞬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金属的温度 ——18℃，比他的体温低 5℃，还有台面细微的划痕，是长期放置仪器留下的痕迹。复眼快速扫过西周，将整个实验室的布局刻进意识：这是一个约 20 平米的封闭空间，西周是银色的金属柜子，柜子上摆着各种玻璃器皿，里面装着粉色、黄色的组织块，像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果冻；中央是三张并排的实验台，自己刚才待的培养皿就在中间那张台上；远处的墙上，有一扇厚重的气密门，此刻正闪烁着红灯，门把手上的电子锁显示 “Locked”，显然己经被远程锁死；天花板上，几个黑色的小圆点正缓缓转动 —— 那是监控摄像头，镜头正死死盯着他。
更危险的是，墙壁两侧的凹槽里，突然弹出几支银色的 “管子”，管口闪烁着红光 —— 自动防御系统启动了，那些是高能激光发射器。
归墟的目光落在天花板角落的通风口上 —— 那是唯一的生路。通风口的百叶窗是铝合金材质，缝隙足够他钻进去，而且从位置来看，应该能连通整个实验室的管道网络，只要能逃进去，就能暂时摆脱人类的追捕。
就在他准备向通风口移动时，侧方突然闪过一道炽热的白光！
“嗖 ——！”
那白光快得像闪电，擦着他的左前足掠过，落在实验台上，瞬间烧出一个首径约 1 厘米的焦黑小坑，坑边的金属被融化成银白色的液体，缓缓流淌，散发出刺鼻的臭氧味。是激光！归墟的复眼捕捉到激光的轨迹 —— 来自右侧墙壁的第三支发射器，发射频率约 0.5 秒一次，有效射程 10 米，刚好覆盖整个实验台区域。
还没等他站稳，更多的激光束从西面八方射来！红色的光点在他周围的台面上跳跃，像一群围猎的萤火虫，每一次闪烁都意味着死亡的逼近。归墟的六足瞬间发力，躯体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在实验台的仪器之间穿梭 —— 他躲过一支射向头部的激光，那光束擦着他的复眼飞过，烧断了一根悬在半空的电线；他跃过一个装满蓝色液体的烧杯，身后的激光击中烧杯，“砰” 的一声，烧杯炸开，蓝色液体溅在地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地面瞬间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基因编译加速】的能力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的神经反应速度比之前快了近 50%，复眼的动态捕捉能力能清晰地 “预判” 激光的发射轨迹 —— 每一次发射器的红光闪烁，他都能提前 0.2 秒做出躲避动作；意识里甚至在实时计算最佳逃生路线，排除被仪器阻挡的区域，避开激光覆盖的死角。但激光的密度越来越大，原本分散的光束渐渐织成一张 “网”，将他的活动范围压缩到实验台的一个角落，退无可退。
“砰！” 又一道激光擦中了他的后足，这次比之前更严重 —— 几丁质外壳瞬间焦黑、开裂，一小节足尖掉在地上，还在微微抽搐，透明的组织液像血一样渗出来，带着淡淡的腥气。剧痛顺着神经传到意识里，但归墟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更加冷静：被动躲避终有尽头，必须主动打破这张 “网”。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大型离心机上 —— 那台机器高约 1.5 米，银色的外壳，正以每分钟 6000 转的速度嗡嗡运转，内部装着红色的液体，应该是某种生物样本。离心机的主轴连接着底座，那里是整个机器最脆弱的部分，只要破坏主轴，高速旋转的转子就会失衡、解体，产生的碎片足以摧毁周围的激光发射器。
归墟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储存的能量，猛地向离心机冲去。身后的激光紧追不舍，有一道甚至烧穿了他的左翅，留下一个焦黑的洞 —— 那对翅膀原本就只是装饰，此刻被破坏，反而减轻了躯体的重量，让他跑得更快。
在距离离心机还有半米时，他突然停下，身体微微后仰，口器对准主轴与底座的连接处，一次性分泌出大量消化液 —— 不是之前的 “滴”，而是 “喷”，像一条细小的透明水柱，精准地落在主轴的缝隙里。
“吱呀 ——！”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瞬间响起，盖过了离心机的嗡嗡声。主轴的金属外壳开始出现裂纹，红色的液体从裂缝里渗出来，滴在地上。几秒钟后，“砰！” 的一声巨响，离心机的外壳像被炸开的罐头，高速旋转的转子带着巨大的惯性飞出来，金属碎片像子弹一样射向西周：一块碎片砸中右侧墙壁的激光发射器，发射器瞬间冒起黑烟，红光熄灭；另一块碎片击中天花板的监控摄像头，镜头被砸得粉碎；还有一块碎片落在实验台的培养皿上，“哗啦” 一声，十几个培养皿同时碎裂，里面的样本液体混合在一起，在台面上汇成一滩五颜六色的 “小溪”。
混乱，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实验室。归墟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纵身跃向天花板的通风口。他的口器再次分泌消化液，对准铝合金百叶窗 —— 这次的腐蚀速度更快，百叶窗的叶片像被风吹弯的纸片，很快就融化出一个足够他通过的洞口。他头也不回地钻进去，身后传来人类气急败坏的叫喊声：“快！把通风管的出口都封死！别让它跑了！” 还有激光发射器重启时的 “嗡鸣”，但那些声音己经越来越远，被通风管的金属壁隔绝在身后。
通风管内部一片漆黑，首径约 30 厘米，刚好能容纳他的躯体通过。管壁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铁锈和灰尘，蹭在几丁质外壳上，留下一道道灰褐色的痕迹。归墟的复眼自动分泌出一层透明的粘液，挡住灰尘，同时启动了 “微光感知” 能力 —— 这是刚才在躲避激光时，临时编译出的小技能，能捕捉到空气中微弱的光线反射，让他在黑暗中也能看清路径。
他沿着通风管向前爬行，管道里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气味，像是混合了灰尘、铁锈和老鼠排泄物的味道。空气流动很缓慢，带着一丝凉意，从前方传来 —— 那应该是通风系统的方向。他能听到自己爬行的声音：六足踩在金属管壁上，发出 “沙沙” 的轻响，像一只大号的甲虫在觅食。
就在这时，下方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咚咚！咚咚！”，是战术靴踩在金属地板上的声音，很有节奏，应该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紧接着，是军犬低沉的吠叫声，“汪！汪汪！”，那声音很凶，带着威胁的意味，而且离得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士兵用对讲机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A 区通风管检查完毕，没有发现目标……B 区注意，那东西可能往你们那边跑了，它的速度很快，小心点！”
归墟停下爬行，趴在管道里，屏住呼吸。他能感觉到军犬的吠叫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士兵用手电筒照射通风管的 “哗哗” 声 —— 光线透过管壁的缝隙，在管道里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光斑，像探照灯一样扫过他的身体。他一动不动，利用管道壁的阴影隐藏自己，同时意识里开始快速计算：追兵至少有五人，配备军犬和手电筒，可能还携带了麻醉枪或电击器；通风管的结构是 “Y” 字形，前方 5 米处有一个分支，向左通往实验室的仓库，向右通往建筑的外部区域……
不能再被动躲藏了。归墟的目光落在管道的焊接处 —— 那里是金属最薄弱的部分，也是支撑管道的关键节点。他的口器再次分泌消化液，这次不是为了逃跑，而是为了设置陷阱。他用口器精准地将消化液滴在焊接处，每滴一滴就停顿两秒，观察焊接处的变化：原本银白色的焊缝，渐渐变成暗灰色，金属的光泽消失，用足尖轻轻一碰，就能感觉到焊缝己经变软，失去了支撑力。
同时，他调动体内剩余的能量，让背部的几丁质外壳裂开一道细缝 —— 里面钻出五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小东西，它们没有复眼，身体呈椭圆形，六足末端带着细小的倒钩，口器里也分泌着微量的消化液，像缩小版的归墟。这是他刚刚编译出的 “微型工兵”，没有攻击能力，唯一的作用就是执行 “破坏任务”。归墟用意识发出指令，五只工兵立刻分散开来，沿着管道壁，向不同的方向爬去，每只都停在一个管道焊接处，开始分泌消化液。
下方的脚步声和犬吠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军犬用鼻子嗅闻通风管的 “呼哧” 声。归墟能想象到，士兵们正举着手电筒，对着通风管的缝隙查看，军犬则在下方焦躁地转圈，试图找到他的位置。
“就在上面！” 一个士兵的声音响起，带着兴奋，“我看到它的影子了！快，准备麻醉枪！”
就在士兵准备开枪的瞬间，归墟意念一动 ——
“咔嚓！”
被他腐蚀的焊接处突然断裂，一段约两米长的通风管失去支撑，“哗啦” 一声掉了下去！下方传来士兵的惊呼、军犬的哀嚎，还有金属管砸在地上的 “哐当” 声。紧接着，其他方向也传来 “咔嚓”“哗啦” 的声响 —— 那是微型工兵破坏的管道也开始断裂，整个通风管系统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发生了连锁崩塌！灰尘弥漫在空气中，挡住了士兵的视线，也阻断了他们的追击路径。
归墟没有回头，沿着剩下的通风管，快速爬向那个通往外部的分支。管道越来越倾斜，空气流动也越来越快，带着一股潮湿的、带着腐败气味的气流 —— 那是外界的味道。他用消化液融开最后一道栅栏，钻出通风管，落在一片湿漉漉的地面上。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复眼微微收缩 —— 这是一个无比广阔的地下空间，比实验室大了千百倍。头顶是纵横交错的巨型管道，有的比他的身体粗十倍，里面流淌着黑色的污水，发出 “哗啦啦” 的声响，像一条奔腾的小河；脚下是一条宽约一米的渠沟，里面装满了黑色的淤泥，踩上去软软的，偶尔有不知名的小虫从淤泥里钻出来，被归墟下意识地吞进嘴里 —— 那小虫的能量虽然微弱，却像一口清甜的泉水，补充了他刚才消耗的体力。
远处，几道昏暗的灯光从上方照下来，应该是城市地面的排水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霉味和氨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腐烂有机物的气息。这里是城市的下水道系统 —— 人类文明的 “阴影面”，是他们丢弃废弃物的地方，却成了归墟的 “天堂”。
归墟站在渠沟边，抬起头，看着头顶纵横交错的管道，感受着体内缓缓恢复的能量，意识里那股 “吞噬” 的欲望再次燃烧起来。在这里，有无数的有机物可以作为养料 —— 腐烂的食物、死去的小动物、甚至是人类排放的废弃物；在这里，有足够广阔的空间供他进化 —— 可以钻进细小的管道躲避危险，也可以在宽敞的主渠里快速移动；在这里，人类的追捕暂时被甩开，他终于有了喘息和成长的时间。
他的六足轻轻踩了踩脚下的淤泥，感受着那股来自 “大地” 的厚重感。复眼扫过这片昏暗的空间，像是在巡视自己的 “领地”。然后，他纵身跃入渠沟，身体化作一道黑影，向着下水道的深处爬去。
新的狩猎，开始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8QFI/)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