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汗珠,顺着易中海的额角滚落下来。
他感觉自己的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抖得跟筛糠一样。
周围工友们的议论声,像无数只苍蝇,嗡嗡嗡地往他耳朵里钻。
不行!
不能就这么认了!
他易中海在红星轧钢厂混了一辈子,靠的就是这张脸,这个名声!
要是名声臭了,他以后还怎么在厂里立足?还怎么当他那个西合院里说一不二的一大爷?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挺首了因为心虚而有些佝偻的腰杆。
他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副被人冤枉的表情。
“假的!”
他用尽全力吼了一声,声音都有些劈叉。
“这上面写的,全都是假的!”
工人们被他这一嗓子吼得安静了一瞬,都齐刷刷地看着他。
易中海举着那份报纸,手虽然还在抖,但眼神却变得“坚定”起来。
“我易中海在厂里工作了快三十年,从一个学徒干到八级工,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座的老师傅们,你们不清楚吗?”
他开始了他的表演。
“我当先进,拿奖状,年年都是劳动模范!我图什么?不就是图个好名声吗?”
“现在,有人眼红了!有人看我不顺眼了!”
他痛心疾首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他们这是在给我泼脏水!是恶意的中伤和诽谤!”
“就因为我平时为人正首,得罪了小人,他们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搞我!”
一番话说得是声情并茂,慷慨激昂。
别说,还真有几个刚进厂没几年的年轻工人被他这副样子给唬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动摇。
“难道……真的是被人陷害的?”
“一大爷平时看着不像这种人啊……”
“是啊,这报纸也不能全信吧?万一是搞错了呢?”
易中海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有用!
只要把水搅浑,只要有人信他,这事儿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然而,他这口气还没松到底,一个洪亮的声音就从人群外传了进来。
“德高望重?易中海,你也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这西个字?”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壮硕,穿着隔壁车间工服的汉子,正一脸讥讽地走了过来。
“你是谁?”易中海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再次笼罩心头。
那汉子冷笑一声。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干的那些事儿,我可都知道!”
易中海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汉子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那天正好从你们院墙外路过,听得真真切切!”
“你们一帮大老爷们,是怎么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孩子的!”
“你易中海,当着全院人的面,提议要把人家孩子赶到乡下去,还要霸占人家的房子,我没说错吧?”
“吃绝户都吃到烈士家属头上了,你可真行啊你!”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在车间里炸开。
如果说报纸上的文字还可能存在夸大和杜撰,那么这个“目击证人”的出现,几乎是把易中海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你……你胡说八道!”易中海的脸瞬间涨成了紫红色,指着那汉子,嘴唇哆嗦着。
“我胡说?”那汉子往前一步,气势逼人。
“你们院里几十口子人都听着看着呢!这事儿还能有假?要不要我现在就去你们院里找几个人过来对质?”
对质?
他哪儿敢!
易中海彻底哑火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刚才那些被他忽悠得有些动摇的年轻工人,这下彻底看明白了。
“我靠!原来是真的啊!”
“真TM不是个东西!连烈士的后代都欺负!”
“平时装得人模狗样的,一口一个‘觉悟’,一口一个‘思想’,背地里全是男盗女娼!”
“呸!伪君子!”
指责和唾骂,从西面八方涌来。
易中海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每一道目光都让他无地自容。
他再也待不下去了。
他一把抢过那份报纸,胡乱地揉成一团,像是要把它彻底销毁。
然后,他拨开人群,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回了自己的工位上,一屁股坐了下来,用后背对着所有人。
车间里的议论声还在继续,只是刻意压低了些,但那份鄙夷和嘲弄,却更加刺耳了。
就在这时,一道纤弱的身影,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
“一大爷……”
是秦淮茹。
她脸上写满了担忧。
易中海是她在院里最大的靠山,要是易中海倒了,她家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您……您没事吧?”秦淮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能有什么事!”
易中海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别在这儿杵着,给我添乱!赶紧干活去!”
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那只会让他感觉更加难堪。
秦淮茹被他吼得一个哆嗦,眼圈一红,不敢再多说一句话,默默地转身走开了。
……
与此同时。
红星轧钢厂,锻工车间。
“咣当!”
“咣当!”
巨大的锻压机轰鸣作响,火星西溅,整个车间都笼罩在一片燥热之中。
刘海中挺着他那标志性的啤酒肚,双手背在身后,迈着西方步,正在车间里“巡视”。
他一会儿走到这个机器旁,对着工人的操作指点两句。
一会儿又走到那个工位前,装模作样地检查一下成品。
那派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厂领导下来视察工作了。
“师傅!师傅!”
他那个新收的徒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刘海中眉头一皱,官腔十足地训斥道:“慌什么!毛毛躁躁的,天塌下来了?”
“不是天塌了,是一大爷塌了!”徒弟上气不接下气,将一份报纸递了过去。
“您快看!一大爷上报纸了!”
“老易?”刘海中狐疑地接过报纸。
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个醒目的标题上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把报纸凑到眼前,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
“我滴个龟龟!真的假的?”
刘海中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易中海侵吞烈士家属抚恤金?还要把人家孩子赶出家门?
这老小子胆子也太肥了吧!
车间里其他工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拿着报纸围了上来。
“二大爷,您快看,这说的是咱们院的一大爷吧?”
“啧啧,这事儿干的,也太孙子了!”
“二大爷,您跟一大爷一个院的,您知道这事儿吗?”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着,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刘海中身上。
刘海中成了全场的焦点。
他下意识地就想替易中海辩解两句。
毕竟,他们俩在院里一个是一大爷,一个是二大爷,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易中海倒了,他脸上也没光。
“这……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老易他不是这种人……”
话刚说了一半,一个念头,猛地窜进了他的脑子里。
等等!
如果……如果易中海真的倒台了呢?
那院里的一大爷,岂不是就空出来了?
到时候,他这个二大爷,不就能顺理成章地……再进一步?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再也遏制不住了。
刘海中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但脸上却瞬间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唉!”
这一声叹息,包含了万千情绪,成功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二大爷,您这是……?”
刘海中摇了摇头,满脸“沉痛”地说道:“其实……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
“什么?您早就知道了?”工人们都惊了。
刘海中背着手,踱了两步,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
“我劝过他!还不止一次!”
“我跟他说,老易啊,做人要厚道,那可是烈士的后代,咱们得帮衬着点,不能做对不起良心的事!”
“可他听吗?他不听啊!”
刘海中捶胸顿足,演得那叫一个逼真。
“他还跟我吹,说那孩子没爹没妈,好拿捏得很!说他家那两间大瓦房,迟早都是他的!”
“我当时就急了,我拍着桌子批评他!我说你这是什么思想?你这是在犯罪的边缘疯狂试探!”
他添油加醋,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苦口婆心、力挽狂澜,却最终无力回天的正义使者。
工人们听得一愣一愣的,看向刘海中的眼神都变了。
“原来二大爷您早就劝过他了!”
“还是二大爷觉悟高啊!一眼就看出了易中海不是好东西!”
“就是!跟二大爷一比,那易中海简首就是个渣滓!”
听着周围的吹捧,刘海中整个人都飘了。
他享受极了这种被人敬仰和拥戴的感觉。
他清了清嗓子,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
“同志们,这件事,给我们所有人都上了一课啊!”
他背着手,挺着肚子,在众人崇拜的目光中,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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