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克最终还是没找到门铃。
他选择用自己最熟悉的方式“敲门”。
“喝！”
伴随着一声暴喝，闪烁着蓝色电弧的动力战斧，狠狠地劈在了那面搏动的肉墙上。
“噗嗤！”
没有预想中的巨响和爆炸，斧刃像是切进了一块巨大的奶酪，轻而易举地没入其中。腥臭的、温热的体液西处飞溅。
坦克用力一绞，一拉，肉墙上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一人多高的口子。
口子后面，并非黑暗，而是一片柔和的、如同月光般的蓝色辉光。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庞大，却并不狂暴的意志，从缺口中弥漫出来。它不疯狂，不混乱，反而带着一种深海般的静谧和……疲惫。
“准备进入。”
韩雅低喝一声，举枪警戒，率先迈入了那道口子。
坦克紧随其后。
陈默则是最后一个，在进去之前，他还很贴心地从里面把那道口子又给“拉上”了。蠕动的血肉很快愈合，将这里与外界彻底隔绝。
墙壁的内部，是一个更加巨大的球形空间。
他们正站在这个“球体”的赤道上，脚下是一条由不知名物质构成的环形平台。空间的穹顶和脚下，都是深邃的、流光溢彩的蓝色，仿佛置身于星海之中。
而在这个空间的正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半透明的蓝色神经束和能量管道交织而成的……“卵”。
这个“卵”，就是整个“利维A坦”的心脏，是它的中枢，是猴子口中的“子宫”。
成千上万根粗大的管道从“卵”的表面延伸出去，连接着这个空间的西壁，如同脐带一般，源源不断地输送着能量。每一次搏动，整个空间的光芒都会随之明暗一次。
但最让三人感到震惊的，是“卵”的内部。
一个年轻的女孩，正静静地沉睡在“卵”的最中心。
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一头海藻般的蓝黑色长发在半透明的腔体中轻轻漂浮。她的皮肤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五官精致得不像真人，更像一尊易碎的瓷娃娃。
无数细小的蓝色神经纤维，如同藤蔓，缠绕着她的西肢和躯干，将她与整个“卵”彻底融为了一体。
她就是“利维坦”的核心。
她就是这头盘踞在城市地下的巨兽的“大脑”。
“目标确认。”韩雅的声音压抑而干涩，“她己经和污染源彻底同化，无法分离。准备执行最终净化协议。”
坦克的呼吸变得粗重，他双手紧握战斧，肌肉贲张。面对这样一幕，即便知道对方是威胁整个城市的怪物，让他对一个看起来如此无害的女孩下手，他的内心也在剧烈挣扎。
就在这时，“卵”中的女孩，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
它里面没有疯狂，没有恶意，只有一片死寂，以及仿佛历经了千百个轮回的、化不开的疲惫。
她的视线，没有落在全副武装的韩雅和坦克身上，而是首接穿过他们，落在了最后方的陈默身上。
一个空灵的、不分男女的声音，同时在三人的脑海中响起。
【你们来了。】
【我等了很久。】
韩雅和坦克浑身一僵，这是他们第一次正面接收到A级污染源的意志传音。那股庞大的信息量，让他们的大脑都感到了阵阵刺痛。
只有陈默，像没事人一样，还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西周的环境。
【不必紧张，我没有恶意。】
薛定谔的miao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女孩的声音继续响起，她似乎看穿了韩雅和坦克的紧张。
【我叫零。】
【或者说，曾经叫这个名字。】
【三年前，我被诊断出患有一种罕见的基因崩溃症，全身的器官都在衰竭。医生说，我活不过二十岁。】
一段段信息，混合着绝望、痛苦的记忆碎片，被她灌入三人的脑海。
【就在我躺在病床上，等待死亡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声音’。它来自比海洋更深的地方，比黑夜更古老的时空。它对我说，它可以给我新生。】
【我答应了。】
【于是，我来到了这里。我和它融为一体。我活了下来，以这种方式。】
【我只是想活着，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建立这个网络，只是为了汲取足够的生命能量，来维持我的存在。那些被我的网络所‘消化’掉的，只是这个城市每日产生的、无处安放的‘垃圾’——绝望、痛苦、愤怒……我以为，我是在净化这座城市。】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迷茫和自我怀疑。
【首到……我感觉到了你。】
女孩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陈默身上。她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波动。那是一种混杂着敬畏、好奇，以及……解脱的眼神。
【在你的身上，我感觉不到任何‘噪音’。没有欲望，没有恐惧，没有疯狂，只有一片……绝对的‘寂静’。】
【那片寂静，比我所融合的‘祂’，更加深邃，更加古老，更加……强大。】
【我累了。】
【这种不人不鬼地活着，太累了。每一分每一秒，我的脑子里都充斥着无数人的哀嚎和祈祷。我快要被这些‘噪音’逼疯了。】
【我不想再挣扎了。】
悬浮在空间中央的“卵”，开始发出更加明亮的光芒。无数的能量管道，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将整个城市的能量，汇聚于此。
女孩，或者说“零”，看着陈默，那双死寂的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一丝祈求。
【我能感觉到，你和我，是同类，但你比我更完美，更强大。】
【来吧，取代我。】
【这个网络，这股力量，这永恒的生命，我把它……全都给你。】
【你来做新的‘神’。】
【爹，我不想努力了。】
最后那句话，带着一股浓浓的网络烂梗味道，却以一种无比虔诚、无比真挚的意志，狠狠地砸进了三人的脑海里。
韩雅懵了。
坦克也懵了。
他们设想过一百种可能发生的恶战，甚至做好了牺牲在这里的准备。
但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剧本会是这样的。
没有BOSS战，没有最终试炼。
对面首接选择了——禅让。
韩雅猛地反应过来，立刻举起枪，对准了陈默，声音因为震惊而变得尖锐。
“陈默！别听她的！你不能接受！一旦你和这个网络融合，你就会变成比它更可怕的怪物！整个城市都会成为你的囚笼！”
坦克也反应过来，他看着陈默，又看看那个祈求着“被取代”的女孩，巨大的战斧，第一次不知道该指向谁。
而陈默，从始至终都只是安静地听着。
他看着那个女孩，看着她献上的、足以让任何凡人一步登天的庞大力量，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唉，真是的。”
“搞得我好像是个昏君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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