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当陈默哼着小曲，走进长生科技一号研究所最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时，赵世璋正襟危坐地等在了那里。
一夜之间，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商业奇才，仿佛苍老了二十岁。他的头发变得花白，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身上的高定中山装也显得有些空荡，像是偷穿了别人的衣服。
办公室己经打扫得一尘不染，昨晚那血腥的一幕仿佛从未发生过。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薰的味道，但依然无法掩盖赵世璋身上那股浓浓的、名为“恐惧”的气味。
“早上好啊，赵董。”
陈默自来熟地走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山下笼罩在晨雾中的城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天气不错，是个适合接收新产业的好日子。”
赵世璋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哆嗦了一下。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姿态谦卑得像个即将被面试的实习生。
“陈……陈顾问，您来了。”
“别这么紧张嘛，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陈默转过身，走到他面前，亲热地揽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回到那张象征着权力的真皮老板椅上，“你还是董事长，我只是个顾问，负责提提意见，搞搞技术研发。放轻松。”
赵世璋感觉自己肩膀上搭着的那只手，比一座山还要沉重。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浑身僵硬。
陈默没再理他，自顾自地走到办公桌后的迷你吧台，给自己泡了杯咖啡，还顺手给赵世璋也冲了一杯。
“诺，喝杯咖啡，提提神。”他把杯子放到赵世璋面前，“看你这样子，昨晚没睡好？”
赵世璋哪里是没睡好，他是一夜没敢合眼。他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昨天那一幕，那个怪物，那两滩铁水，还有陈默脸上那和善的微笑。他越想越怕，越怕越清醒。
“怎么样，想好了吗？”陈默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对面，抿了口咖啡。
赵世璋的嘴唇蠕动了几下，终于放弃了所有抵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谎言和心计，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想……想好了。”他声音沙哑地开口，“那份‘神血’……是‘秩序黎明’赐予的。”
“秩序黎明。”陈默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继续说。”
“我……我不知道太多。”赵世璋双手捧着咖啡杯，试图从那一点点温度中汲取勇气，“二十年前，我因为诈骗入狱，人生跌到了谷底。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他们的人，找到了我。”
“他们给了我一笔钱，一项技术，还有一小份……‘神血’的原液。他们让我创办长生科技，利用世俗的财富和权力，为他们筛选合适的‘飞升者’，并且……不断优化‘神血’的稳定性和量产技术。”
“他们是谁？怎么联系？”陈默问出了关键问题。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哪。”赵世璋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深深的恐惧，“每次都是他们单方面联系我。通过……一个祭坛。”
“带我去看。”陈默放下了咖啡杯。
赵世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陈顾问，那个地方……不能去！那里有‘观察者’！任何未经允许的靠近，都会被视为对组织的背叛！会被‘净化’的！”
“净化？”陈默挑了挑眉，“昨天那个，就是净化？”
“不……那只是一个失控的试验品。真正的‘净化’……是无法抵抗的！”
“带路。”
陈默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赵世z璋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知道，今天，自己要么死在陈默手里，要么死在组织手里。相比之下，他宁愿选择前者，至少能死得痛快一点。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带着陈默，走向了办公室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书架。他转动了书架上的一个地球仪，整个书架无声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了一个隐藏在后面的合金密码门。
通过了虹膜、指纹和声纹三重验证后，厚重的合金门缓缓开启，一个向下的私人电梯，出现在两人面前。
电梯一路下行，深度显示屏上的数字飞速跳动，最终停留在了“-150米”的位置。
电梯门打开，一股冰冷的、混杂着消毒水和非人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
这里，才是长生科技真正的核心。
一条长长的、由纯白色合金构成的走廊，两侧是一扇扇厚重的观察窗。窗户后面，是一个个独立的实验室。
有的实验室里，浸泡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组织，它们在营养液里缓缓蠕动，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
有的实验室里，关押着一些“失败”的试验品。他们大多保留着人类的外形，但身体的某一部分，却发生了恐怖的异变。一个男人长了三条手臂，正用多出来的那只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脸；一个女人跪在地上，后背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如同昆虫复眼般的晶体……
他们看到走廊里的陈默和赵世璋，纷纷扑到观察窗前，用一种混杂着祈求、憎恨和疯狂的眼神，无声地嘶吼着。
这里不是实验室，而是一座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嚯，你们这员工福利可以啊，单人单间，还带全景落地窗。”陈默看着那些疯狂的试验品，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赵世璋的腿肚子都在打颤，他不敢去看那些试验品的眼睛，低着头，脚步虚浮地在前面带路。
陈默的目光扫过那些实验室，与之前在“贪欲之心”那里感受到的，充满了混乱、污秽、负面情绪的污染不同，这里的“疯狂”，呈现出一种截然相反的特质。
它冰冷、纯粹、充满了逻辑。
仿佛在它的世界里，没有善恶，没有情感，只有“进化”与“淘汰”，“优化”与“修正”。所有不符合它逻辑的存在，都是需要被“修复”的“BUG”。
这是一种秩序的疯狂。
走廊的尽头，是整个研究所防卫最森严的区域。
一扇厚达半米，由未知黑色金属打造的圆形闸门，挡住了去路。
“这里就是……‘圣堂’。”赵世z璋的声音都在发抖。
他咬了咬牙，伸出颤抖的手，按在闸门中央的一个掌纹识别器上。
“口令。”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逻辑，即是真理。”
“身份确认。赵世璋，三级代理人。权限：进入。”
圆形闸门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向两侧开启。
门后的景象，让陈默都微微挑了挑眉。
那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穹顶之上，铭刻着无数复杂的、如同电路板般的金色纹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空间的中央，是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正八面体。它在缓缓旋转着，每一次旋转，周围的空间都会发生极其细微的扭曲。
这就是“秩序黎明”赐予赵世璋的那份“神血”原液。
或者说，是那个被称为“观察者”的存在。
一个纯粹由“秩序”和“逻辑”构成的，高维信息投影。
“就是它？”陈默问。
“是……是的。”赵世璋己经不敢再往前走了。
就在这时，那个悬浮的正八面体，光芒大盛。
一道无形的意志，瞬间锁定了陈默。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的异常信息聚合体。】
【身份：未知。威胁等级：极高。】
【执行预设指令：序列清除。】
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两人脑海中同时响起。
整个“圣堂”内的金色纹路，瞬间亮到了极致！无数道比激光还要璀璨的金色光束，从西面八方激射而出，编织成一张毫无死角的天罗地网，朝着陈默笼罩而来！
每一道光束，都蕴含着足以将物质从概念层面彻底抹除的、纯粹的“秩序”之力！
“完了……”赵世璋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陈默看着那张向他罩来的光网，脸上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总算来个能打的了。”
他非但没躲，反而向前一步，主动迎了上去。
“正好，让我看看，你们这套‘净化系统’，杀毒效率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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