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雅转身，那双锐利的眸子锁定着陈默。
“义不容辞？”
她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是赞许还是怀疑。
陈默昂首挺胸，脸上是那种被崇高事业感召后，一腔热血无处挥洒的激动。
他现在的人设，是一个刚刚发现新世界大门，并迫不及待想要投身其中的有志青年。
“对！义不容辞！”
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虽然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们具体是做什么的，但听起来就很高大上。拯救世界，维护和平，这不比在精神病院里端茶倒水有意义多了？”
他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就差当场背两句“苟利国家生死以”了。
韩雅沉默地看了他几秒，最终点了点头。
“很好。跟我来，办一下入职手续。”
她转身就走，那被黑色战术长裤包裹的长腿迈动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充满了力量感与效率。
陈默立刻跟上，好奇地打量着西周。他本以为要走出疗养院，去一个什么隐蔽的总部大楼。
没想到韩雅带着他，走到了三号楼一处平平无奇的消防通道尽头。
这里有一部看起来很老旧的货运电梯。韩雅走上前，没有按电梯按钮，而是在旁边墙壁一块不起眼的砖头上，以一种特定的节奏敲击了五下。
“滴。”
一声轻响，电梯门无声地滑开。
里面的景象，却与外部的破旧截然不同。
轿厢内部是光滑的金属银色，亮如镜面，散发着冷冽的科技感。正中央只有一个小小的掌纹识别器。
“把手放上去。”韩雅命令道。
陈默依言照做。掌纹识别器亮起一道柔和的蓝光，从他的掌心扫过。
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身份确认……陈默。权限等级：实习生。临时访问授权……A队队长，韩雅。正在录入生物信息……虹膜，心跳频率，精神阈值……录入完毕。欢迎加入‘神盾局’，陈默先生。”
电梯门缓缓关闭，开始急速下沉。
失重感只持续了一瞬，电梯运行得极为平稳。
陈默看着镜面墙壁上自己的倒影，心里己经开始盘算。
“那个……韩队长。”
“叫我队长就行。”
“好的，队长。”
陈默搓了搓手，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咱们这个……入职之后，待遇怎么样？五险一金是标配吧？有没有补充医疗保险？毕竟听起来这工作挺危险的。”
韩雅的眼角似乎跳了一下。
她见过各种各样的新人。有被吓傻的，有充满使命感的，也有野心勃勃的。
但第一个问题就关心五险一金的，陈默绝对是头一个。
“神盾局的待遇，不会亏待任何一位为人类文明作出贡献的成员。”
她的回答官方而标准，
“你的基础薪资，将是你实习工资的五倍。每次成功处理污染事件，根据事件等级和你的贡献度，会有额外的绩效奖金。抚恤金是基础年薪的五十倍起步，上不封顶。”
陈默的眼睛亮了。
好家伙，这抚恤金，听着就让人想立刻为组织奋不顾身啊。
“那……危险津贴呢？”
他追问道，
“比如，处理的那个怪物，多长一只眼睛，或者多长一条触手，是不是有额外的补贴？”
韩雅的额角，似乎有青筋在跳动。
“没有。”
“好吧。”
陈默有些失望，
“那万一被污染了，组织给治吗？包好吗？治不好给报销墓地不？海景的还是山景的？”
“闭嘴。”
韩雅终于忍无可忍。
陈默立刻闭上了嘴，露出一副“我就是好奇问问”的无辜表情。
电梯停下，门再次滑开。
一股混合着臭氧、咖啡和金属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宛如科幻电影场景的地下基地。
穹顶极高，模拟着天空的蓝天白云。
无数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和身穿黑色作战服的行动人员在宽阔的通道里穿行，步履匆匆，神情肃穆。
远处，能看到巨大的机械臂正在维护某种不明觉厉的设备，不时迸发出蓝色的电火花。
这里，才是“临渊精神疗养院”的真正核心。
“这里是第七隔离研究区的地下总部，代号‘深渊’。”
韩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
“地面上的疗养院，只是我们的第一道防线和伪装。”
她带着陈默穿过人来人往的大厅，走进一间挂着“A队”门牌的作战指挥室。
房间里有几个人。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些瘦弱，正对着十几块屏幕疯狂敲击键盘的年轻人。
另一个则是个身高接近两米，肌肉把作战服撑得鼓鼓囊囊的壮汉，正在擦拭一柄巨大的，看起来像是战斧的近战武器。
看到韩雅和陈默进来，两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队长，回来了。”
壮汉瓮声瓮气地打了个招呼，他的目光在陈默身上扫了一圈，带着几分审视，
“这就是那个……幸运小子？”
“他叫陈默，从今天起，是A队的新成员。”
韩雅的介绍言简意赅。
“猴子，给他录入档案，权限暂时设定为D级。”
她对那个眼镜男说道。
被称为“猴子”的技术员推了推眼镜，十指如飞地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姓名陈默，年龄二十，医学院背景……嚯，队长，他就是那个‘治好’了13号的实习生？真人版锦鲤啊？”
猴子的语气里充满了惊奇。
壮汉“坦克”则放下手里的战斧，走到陈默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小子，欢迎来到地狱。我叫坦克，是A队的突击手。在这里，运气可不能当饭吃。别拖我们后腿。”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带着不加掩饰的压迫感。
陈默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脸上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坦克大哥好，我叫陈默，以后请多指教。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命硬。”
就在这时，基地内突然响起了柔和的警报声。
“警报，E-73号病人出现中度精神波动，污染指数上升中，请相关人员注意。”
韩雅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看向陈默，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几秒后，她开口道：“猴子，把E-73的资料调出来。”
一块屏幕上立刻出现了新的资料。
【病人编号：E-73】
【姓名：吴子昂】
【年龄：35】
【入院原因：知名先锋派画家，在一次采风后突然失踪，半年后被发现于一间废弃画室。被发现时己精神失常。】
【主要症状：缄默，无暴力倾向。拒绝与人交流，终日凝视画布，会用任何能找到的颜料，反复涂抹一种无法被光谱仪器定义的‘颜色’。】
【污染源分析：疑似接触高位概念性污染——‘星之彩’的稀薄投影。】
“星之彩？”
坦克皱起了眉头，
“这玩意儿可不好搞，它不吃物理攻击，能量武器效果也一般。”
“常规的镇定剂和精神抚慰剂对他己经没用了。”
猴子补充道，
“他的理智正在被那种‘颜色’一点点吞噬。再过48小时，他可能会彻底变成‘颜色’的一部分，成为一个新的移动污染源。”
韩雅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陈默身上。
“陈默。”
“到！”
陈默立刻站首。
“你有过处理类似事件的‘成功经验’。”
韩雅的话说得有些艰难，毕竟陈默所谓的“经验”，在他们看来完全是玄学，
“现在，我给你第一个任务。”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一点，指向那位名叫吴子昂的画家。
“进入隔离病房，尝试与他建立沟通。你的任务不是‘治好’他，而是尽可能地安抚他，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来准备更高级的净化仪式。”
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记住，你的安全是第一位。隔离病房内有紧急呼叫按钮，一旦感觉不对，立刻呼叫支援。你的精神豁免天赋很宝贵，不能有任何闪失。”
陈默看着屏幕上那个眼神空洞的画家，又看了看他旁边那些被涂抹得乱七八糟，却隐隐透着一股诡异美感的画作，灵魂深处那股熟悉的饥饿感，又一次被轻轻勾动了。
他压下心头的兴奋，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用力地点了点头。
“是，队长！我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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