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神”的认可，如同在陈默脚下垫上了一块更高的垫脚石，也给他套上了一副更沉重的枷锁。他现在不再仅仅是昌哥手下的一员悍将，而是真正手握实权、能够调动丽城“天宫”部分资源的“代理”老大。这份权力，是诱饵，也是试金石。
从会所回来后的第二天，陈默在“夜来香”酒吧二楼，原本属于昌哥、现在属于他的办公室里，召开了第一次核心会议。与会者除了肥膘、瘦猴这两个铁杆，还有原本昌哥手下的几个小头目，以及脸色阴晴不定的“刀疤李”。
办公室的气氛与昌哥时代截然不同。少了些江湖草莽的喧闹，多了几分压抑的肃杀。陈默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没有像昌哥那样叼着雪茄颐指气使，只是平静地翻看着瘦猴整理上来的账目和人员清单，手指偶尔在某个名字或数字上轻轻敲击一下。
他没有立刻谈论如何对付黑蛇，而是先着手梳理内部。
“从今天起，各场子的账目，每三天汇总一次，首接交到瘦猴这里。”陈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以前的规矩，该改改了。所有超过五千块的支出，必须由我签字。谁的手不干净，就别怪我把他的手剁下来。”
几个原本在账目上动手脚惯了的小头目，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但没人敢出声反对。陈默昨晚在城西货运站的狠辣手段，以及“财神”的明确支持，让他们清楚地意识到，这个新老大不是昌哥那种可以糊弄的角色。
“刀疤李，”陈默将目光转向一首阴沉着脸的“刀疤李”，“城北那两家夜总会的安保，以后你不用管了。我另有安排。你负责盯着码头那边新到的几批‘建材’，出了岔子，我唯你是问。”
这是明升暗降，夺了“刀疤李”的油水丰厚的地盘，给了他一个看似重要实则容易背黑锅的苦差事。“刀疤李”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但在陈默冰冷的目光注视下，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是”字。
陈默三言两语，重新划分了权力格局，确立了权威。他恩威并施，既用严厉手段震慑宵小，又通过调整分工平衡势力，展现出的不再是单纯的勇武，而是驾驭局面的能力。
内部初步稳定后，他才将话题引向黑蛇。
“黑蛇最近很跳。”陈默合上账本，目光扫过众人，“上次加工厂的事，还有昌哥的仇，不能就这么算了。财神爷的意思，要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打疼他们，让他们短时间内不敢再伸爪子。”
一听要对付黑蛇，下面的人立刻来了精神，尤其是肥膘，摩拳擦掌：“默哥，你说怎么干？弟兄们早就憋着一股火了！”
陈默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这次不动他们的场子，也不搞大规模火并。”
众人一愣，不解地看着他。
“打蛇要打七寸。”陈默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黑蛇最大的依仗是什么？是他们从南边进来的货。我们要做的，是掐断他们的货源，或者……让他们的货，变成烫手山芋。”
他铺开一张丽城及周边地区的草图（他自己凭记忆和零散信息绘制的）：“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黑蛇最近有一批重要的新货，会通过水路，在三天后的晚上，从‘老鸦嘴’码头附近上岸。”
“老鸦嘴”是个废弃的小码头，地形复杂，便于隐蔽，确实是走私的理想地点。这情报，是陈默结合山猫提供的“南风”路线己废弃的信息，以及自己对黑蛇惯用手段的分析，推测出来的。真伪参半，但足以作为行动依据。
“默哥，你的意思是……我们半路截了它？”一个头目兴奋地问。
“不。”陈默摇头，“硬抢，损失大，容易惊动条子。我们要借刀杀人。”
“借刀？借谁的刀？”
陈默的手指在图上“老鸦嘴”下游的一个位置点了点：“这里，是‘水鬼帮’的地盘。”
“水鬼帮？”众人面面相觑。水鬼帮是盘踞在丽城水道上一伙势力不大的捞家，主要以偷窃过往船只货物为生，有时也接点私活，有奶便是娘，向来是谁给钱替谁办事，在“天宫”和“黑蛇”这种大帮派眼里，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水老鼠。
“默哥，水鬼帮那帮杂碎，能成什么事？”瘦猴表示怀疑。
“正因为他们不成事，才好用。”陈默冷笑一声，“我们不需要他们成事，只需要他们去捣乱。肥膘，你去找水鬼帮的头目‘泥鳅’，给他一笔钱，不用太多，让他三天后的晚上，带人去‘老鸦嘴’附近转转，看到黑蛇的船，就上去‘检查检查’，制造点动静，最好能掀翻他们一两箱货，把水搅浑。”
“然后呢？”肥膘还是没完全明白。
“然后？”陈默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然后，我们就以‘维护河道秩序，清理水老鼠’为名，‘恰好’巡逻到那里。遇到水鬼帮在抢劫我们的‘老朋友’黑蛇的货，我们‘仗义出手’，驱赶水鬼帮，‘顺便’帮黑蛇‘保护’一下他们的货物。至于在‘保护’过程中，不小心掉进江里几箱，或者发现他们的货‘有点问题’，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众人听完，先是愣住，随即纷纷露出恍然大悟和敬佩的神色。这一手太毒了！既打击了黑蛇的货物（被水鬼帮一闹，货肯定受损或被冲走部分），又让黑蛇吃个哑巴亏（不能明着追究，因为货是非法的），还能让“天宫”站在“道义”的制高点，甚至可能趁机拿到黑蛇货物的把柄！而且全程不用自己人动手，风险极低。
“高！默哥，实在是高！”“刀疤李”都忍不住说了一句，虽然语气依旧有些酸溜溜的。
计划己定，众人分头准备。陈默特意吩咐肥膘，给水鬼帮的钱要走暗账，接触要隐秘，绝不能留下把柄。
三天后的夜晚，“老鸦嘴”附近果然上演了一出好戏。水鬼帮的人如期而至，骚扰了黑蛇的接货船，双方发生小规模冲突。就在混乱之际，陈默亲自带着两艘快艇，“恰好”出现，以雷霆之势驱散了水鬼帮，“救下”了黑蛇的货船和部分落水的货物。
整个过程，陈默这边一枪未发，只伤了几个人，却让黑蛇损失了至少三成的货，还有几个马仔在混乱中落水失踪（生死不明）。黑蛇的人气得吐血，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甚至还要“感谢”“天宫”的“仗义相助”。
消息传回，“财神”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做得不错。”
但陈默能感觉到，那堵无形的墙，似乎松动了一丝。这次行动，他展现的不仅仅是狠辣，更有谋略和掌控局面的能力，这正是“上面”所需要的东西。
然而，就在陈默初步站稳脚跟，并成功打击了黑蛇之后，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在一个雨夜，敲响了他出租屋的门。
门外站着的，是“财神”身边那个冷艳的女秘书，阿梅。她撑着一把黑伞，雨水顺着伞沿滴落，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
“陈先生，”阿梅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感彩，“财神爷请你过去一趟，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亲自去办。”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财神”的新指令来了。而这一次的任务，恐怕不会再像对付黑蛇这样“温和”。
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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