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阳府作为一府治所，本就商贾云集，此刻因院试在即，更是喧闹鼎沸。
各县的童生们蜂拥而至，希望能在此一举跃过龙门。
一时间，大街小巷隨处可见头戴方巾、身穿长衫的读书人。
城內的客栈、学官店爆满，就连普通民居临时腾出的空房，租金也是一日一涨，依旧供不应求。
府城的贡院坐落在东面。
高大的朱红围墙连绵一片，墙头覆盖著青色琉璃瓦，在七月的骄阳下泛著光彩。
正门前，两尊巨大的石狮子怒目圆睁，审视著每一位来到此地的学子。
李彦舟和大伯李大山、堂哥李孟舟、李启舟四人，各自背著一个沉甸甸的巨大背筐，好不容易才在贡院附近的一条巷口，挤占了一块还算宽敞的空地。
这里是考生们前往贡院踩点的必经之路，位置绝佳。
“快，快把东西摆出来！”李大山放下背筐，捶了捶酸痛的后腰，催促道。
四人手脚麻利地將带来的摺叠桌椅取出来，整齐地摆开。
这次带来的都是经过改良的轻巧便携款式，有高有矮，专门为了方便考生在客栈的狭小房间里使用而设计。
李彦舟还给这些桌椅取了好听的名字：“青云桌”、“青云椅”、“青云凳”。
gg语就是，“青云一套，文思如潮；摺叠隨行，金榜题名！”
至於更结实笨重的样式，李彦舟早有盘算。
等这些新奇玩意儿被仿製得烂大街了，再推出来卖给寻常百姓家，那又是另一条財路。
“大伯，二哥，你们俩去各家客栈旅舍推销，就按我们之前商量好的法子。我跟大哥在这儿守著。”
李彦舟抹了把脸上的汗，做了安排。
李启舟脑子活络，一张嘴能把稻草说成金条，长相又清俊討喜，让他去跟那些客栈掌柜打交道，最合適不过。
“好嘞！瞧好吧你！”
李启舟背上背筐，拉上还有些拘谨的父亲李大山，就往最近的客栈冲。
李大山父子俩前脚刚走，李彦舟和李孟舟便扯开嗓子吆喝起来。
两人都是十多岁的少年，正是嗓门洪亮的时候，清越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很是醒目。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专为院试打造的便携青云桌椅，收放自如，不占地方！客栈拥挤不用愁，摺叠桌椅解您忧！”
他们定的价钱不低。
大號的青云桌288文，配的椅子188文；小號的桌子200文，椅子100文。
若是一次买下一套，即一张桌子四张椅子，还能再便宜些。
至於之前在镇上卖过的青云凳，布面的60文，竹面的80文，价格不变。
这叫卖声果然吸引了不少来往的考生，他们走过来围在摊前上下打量，一脸稀奇。
可一听这价格，许多人就咂咂嘴，摇头走开了。
对大部分家境普通的考生来说，这价钱確实有些高了。
旁边一个卖文房四宝的中年小贩，见他们半天没开张，面露嘲讽之色。
“我说你们俩小哥儿，瞎折腾什么呢？读书人讲究的是心静如水，悬樑刺股，哪需要这些里胡哨的『奇技淫巧』？”
“再说了，就这几块破木头，卖得比我这上好的徽墨还贵，不是抢钱是什么？”
李彦舟笑了笑：“这位大叔，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叫『奇货』，整个大夏朝独此一家，別无分號。物以稀为贵，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他说著，隨手拿起一把摺叠椅，“唰”地一下展开，稳稳噹噹放在地上，又拍了拍椅面，对李孟舟道：“大哥，你坐上去试试，让大伙儿瞧瞧，稳不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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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孟舟依言坐下，还用力晃了晃，椅子纹丝不动。 李彦舟接著又將椅子“咔噠”一声收拢，眨眼间就变成了几根粗细均匀的竹棍。
他用布袋一套，往肩上一背，对那小贩道：“你瞧瞧，多方便。你天天摆摊，要是有了这个，收摊时也能省不少力气不是？”
那小贩看完他的操作，不得不承认：“是是方便，可也太贵了点！”
“所以才说是奇货嘛。”李彦舟笑眯眯地回了一句。
他的目光四处一扫，很快就锁定了几位正盘腿坐在不远处墙根下的学子。
他们衣衫质地不是很好，却很乾净，正捧著书卷苦读。
看样子，家境不算宽裕，但也並非赤贫，正是最需要也最可能消费得起小號桌椅或凳子的客人。
李彦舟立刻抱起一套小號的桌椅和几把凳子，快步走了过去。
“几位兄台，打扰了！小弟看你们苦读辛苦，不如免费试用一下我们青云桌，青云椅？”
“这是专为你们这些刻苦用功的读书人准备的，坐著舒服，还能当个小书案，总比在地上盘著腿方便！”
说罢將桌椅展开，摇头晃脑道：“有此青云物，何愁科举难？摺叠藏锋芒，展处定登攀！”
那几个考生本有些迟疑，可想著是免费坐的，又实在被硬邦邦的地面硌得腰酸背痛，再听他这话说得吉利，便半信半疑地站起身，试著坐了下去。
这一试，几人眼睛顿时就亮了！
“哎！嘿！这椅子坐著真舒坦！腰背都有了支撑，一点不累！”一个学子惊喜地叫道。
另一个则把书本放在小桌上，讚不绝口：“妙啊！这小桌子的高度刚刚好，看书写字都方便，用把书搁在膝盖上了！”
“確实是好东西！”
几人称讚声不大，却落到了周围人的耳朵里。
口碑这东西，传得比风还快。
有了这免费的活招牌在那摆著，摊位前很快就围拢了更多的人。
这次他们不再只是好奇，而是让李彦舟拿出桌椅摆开，让他们也试试。
一个看起来家境颇为富裕的书生在旁边研究半天，终於从袖中掏出了钱袋。
他豪爽地道：“这个小號的桌子和椅子，给我来一套！”
“好嘞！您拿好！”
李孟舟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抖，手脚麻利地收了钱，將一套崭新的桌椅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那书生当场就打开桌椅，挨个坐上去感受一番，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不错！回头带出去游山玩水，方便！”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做榜样，人群立刻骚动起来。
“给我来一套大號的！”
“我要两把竹面的凳子！”
“还有没有了？我也要一套！”
摊位前的客人越来越多，生意就这么做了起来。
这些读书人视金钱为粪土，在眾人面前不屑於为几十文钱討价还价，有些人甚至还会多给几文赏钱，討个好彩头。
带来的几十套桌椅，在短短半个时辰內，就卖出去了大半。
就在这时，一个衣著光鲜的年轻公子，在一眾书生的簇拥下，也来到考场前踩点。
那公子摇著一把洒金川扇，风度翩翩。
正是之前在县城见过的王二公子。
李彦舟那个吸血鬼表哥吴贵才就在书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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