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林默全都明白了！
从出门后九叔对其他人的热情，到进屋后对自己的冷淡，所有一切的原因，都出在那包用牛皮纸袋装著的钱上。
胡音梦走后，屋里本就尷尬的气氛更沉了。
只剩铜锅“咕嘟嘟”滚著，以及炭火偶尔“啪”地爆个响。
知道癥结在哪儿，林默心一横，决定下剂猛药。
说著，他站起身走到矮几旁，把装著五万块钱的牛皮纸袋拿了过来。
“原本想著请您帮忙指条道儿，备了十万礼数。可公司还在草创初期，处处用钱，最后只凑出这五万。”
林默把钱一摞摞码在桌上。
“哼！啪——”
九叔端起酒杯的手一顿，冷哼著重重撂在桌上，酒液飞溅而出。
张磊在一旁惊得不敢言语。
完了，我怎么事先忘交代了！找九叔帮忙送钱？这是他老人家的大忌啊！
明明屋內窗式空调的冷风直对著他吹，可此时张磊后脊上已经冷汗直冒。
主要是他最近这段时间和林默的相处融洽，加上他一口京片子说得地道，让张磊在潜意识里把林默当成了自己多年的京圈儿好友，从而忘记了两人相识才不过一月有余。
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张磊挤眉弄眼的提醒，林默没去理会。
事已至此再藏著掖著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留下不好的印象，他在脑中飞快组织了下语言，一脸真诚的看向九叔。
“九叔，我也放肆一回，跟著张磊这样叫您。”
没有回应，只有双手抱胸的冷漠。
“我是明洛的穴头，靠著帮人攒演出赚点小钱餬口。前阵子有了开文化传媒公司的想法，恰好遇到个大老板有兴趣投资，我这才单枪匹马孤身入京。也是幸运，一来就碰到了张磊，这段时间他忙前忙后的帮我筹备公司的事情，现在万事俱备只欠张涉外批文”
林默诉说著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琐事，语气平静，像在讲故事。
“小地方人，眼皮子浅没见过什么世面。在我们那儿，求人办事儿如果空著手，那才叫不懂事儿。我哪晓得京城有京城的规矩，可我还按老家那套来，是小子我，莽撞了。”
这番话说完，九叔冷硬的脸色缓了一丝，將手伸向还剩半杯酒的杯子。
“我给您斟满。”
察觉到对方表情变化，林默拿起酒壶倒酒。
九叔手微微一抖却没开口，等他斟满后將酒喝下。
“服务员！”
林默扬声唤道。
“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给我拿个喝水的玻璃杯”
很快，绿袍少女拿来杯子放在桌上。
“咚咚咚”
林默拿起酒壶又给九叔斟满后，拿起一瓶刚开的二锅头將玻璃杯倒满。
“小子不懂事儿，坏了您的规矩，自罚三杯！”
把话说完，林默端起那杯足有三两三的杯子一口將酒喝下，脸瞬间红了起来。
当他继续倒酒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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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了，吃点菜，別干喝。”
九叔眉毛微挑，语气虽淡，却没那么冰了。 “谢谢九叔。”
林默夹了几筷子羊肉，白嘴咽下，压了压胃里那杯烈酒烧出的隱痛。
边上僵著的张磊，在为林默这手险棋捏把汗的同时，也为他的急智和坦诚感到佩服，此时见气氛鬆动，这才终於舒口气。
“今天能够认识九叔，就不算白来，我这是见了世面、认了高人、学了规矩。”
林默说著放下手里的筷子，將桌上的钱装回皮包后，又恭恭敬敬的起身给几人倒满了酒。
“小子再敬您一杯！今儿就当张磊牵线，让我这晚辈有幸结识您老。今儿个，咱们只聊风月，不谈俗务。”
“对对对，不谈俗务，不谈俗务，我也敬您”
张磊也连忙站起举杯。
可这次九叔只是跟林默碰了下，而没有理他。
张磊知道，这是九叔怪自己没有事先跟林默说明。
他苦笑著摇了摇头將酒喝下。
“九叔，我其实带了两瓶茅子过来，可是张磊说这酒上不了桌，非要喝这个二锅头，我不懂，向您请教。”
“那是因为”
隨著林默的破冰之举，屋內气氛渐暖，九叔对他的態度也大为改观。
聊开了，林默察觉九叔底蕴深厚却不迂腐，便顺势把话头引向诗词歌赋、古董文玩。
尤其古董，九叔更是如数家珍。从商周礼器到屋里的明清瓷器，林默问什么，对方都能解答得透彻。
这倒不全是刻意逢迎。
林默是真喜欢这些，前世可没少跑拍卖行。
空了也爱附庸风雅，跟文化圈的朋友们学著古人风雪月、饮酒对诗。
可九叔对这才三十出头的青年到真有些刮目相看了。
所知虽不算深，涉猎却广，无论聊什么都能接上下茬儿。
更难得是，他常能冒出些新鲜念头，见解也独到，这让九叔不禁暗暗称奇。
就连一旁插不上话的张磊，看他时也多了几分佩服。
“对了九叔，我这儿有块抵债来的玉佩，说是商周的。我就懂个皮毛，心里没底，您给掌掌眼？”
“行啊，不过小林子，我劝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毕竟现在这东西造假的不少，而且”
话没说完，林默已从包里掏出一块草纸裹了好几层的龙形玉佩。
九叔的目光立刻被吸住了，他伸手接过，只一眼，便知真假。隨后从兜里摸出个放大镜，细细端详。
“两万。”
“什么？才两万！”
九叔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东西不说在国外拍卖行，哪怕是国內私下买卖也至少值个咳咳，当然，这种一级文物是禁止买卖的，不过你就用两万块抵来，真是捡了大漏了！”
此话一出，就连林默也愣住了。
他是懂一些，但是也仅仅停留於明清时期的瓷器文玩和字画上，顶天了，无非也就是有几只宋朝的建盏，平时喝喝茶用。
在夜总会时，林默就一直没认为这块东西会是真的，毕竟当时陈金宝说这种东西家里很多。
“內个，小林子啊，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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