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走到吧檯时，徐若晴正低头想著什么，纤细的指尖在玻璃杯壁上轻轻划圈。
听见脚步声，她猛地抬头，当看清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过后的慌乱。
“跟我来。”
“改口，叫林哥。”
声音不大，带著有些霸道的口吻。
徐若晴眼神躲了躲，舌尖打了个绊，才把“哥”
话音刚落，耳根就热了，连握著杯柄的手都紧了半分。
“进去跟陈彪道个歉。”
徐若晴的声音压得低，眼角微红，
“他明明”
话到一半，她指尖突然攥紧杯壁，剩下的话像被堵在喉咙里，没再往外说。
“我知道你没错。”
林默打断她，顿了顿后接著开口：
“可这世道，有时候不看对错。”
“可我”
“相信我。”
他的声音沉了点，却比刚才软了些，
“既然想让我帮你，那就信我。”
徐若晴愣了愣，抬著眼看他，睫毛颤了两下，刚才微红的眼角里，慢慢浸出点光，但盯著他的双眼却始终没有挪开：
“林先”
卡壳的瞬间，她喉结滚了滚，把没说出口的“生”字咽回去，声音带了点颤：
“林哥？您您真的愿意帮我吗？”
“可，可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帮我？”
“我图你这个人！”
“图？图我的人？！”
这直白的话砸得徐若晴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手里的玻璃杯没拿稳，“哐当”轻撞在吧檯上，冰水晃出溅在虎口，直到冰凉的水意刺了一下，才猛地回神。
难道他不不，林先生不会跟那个陈老板一样的！吧？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金宝还在那边等著，这是最好的机会。
林默把话题拉回来，语气又硬了些，刻意不让她再纠结“图什么”——怕她想太多又打退堂鼓。
“啊！可我，我我不敢去”
徐若晴肩膀一缩，声音发颤。
陈彪扬手时的风、摸向自己大腿时手上的油腻、以及盯著她领口时贪婪的眼神，又钻回脑子里。
“信我。进去认个错，这件事就过了。后面的事儿有我！”
林默往前凑了半寸，声音压的更低：
“况且护照还在他手里，难道你真想在这儿耗上三个月？试试看他会不会信守承诺放过你？”
这最后一句话戳中徐若晴软肋。
她咬了咬下唇，眼中挣扎褪去，最终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好”。
“对了，等会儿进去”
林默声音顿住，指尖在吧檯上快速点了两下。
他在想，怎么说才能让她不抗拒、又能骗得过陈彪。
犹豫片刻，还是直接开口：“进去后对我態度亲热点。”
“亲热？”
徐若晴愣了，睫毛颤得厉害，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默指尖在吧檯上轻点，斟酌片刻后吐出四个字：
“不要太近，也不要太远，要像——恋人未满。”
最后这四个字像颗投入湖心的石子，让她的脸颊微热，刚要张口问为什么时，手突然一紧。
林默一把將她握住，掌心的温度带著不容拒绝的力道，拽著她就往包厢走。
猝不及防的触碰让徐若晴浑身一僵，电流顺著掌心窜到心口，心臟狂跳不止。
她下意识想缩手，却被握得更紧，只能跟著他的脚步往前挪。
望著两人交握的手，又看向林默宽阔的背影，恍惚间竟生出一种错觉——这场景，像极了懵懂时偷偷跟著初恋男友去鬼屋冒险，紧张、兴奋、又甜蜜的悸动在心底疯长。
当走向笑著看向自己的陈金宝时，林默却在想另一件事。
一个小小的明洛市夜总会，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是重生后引起的蝴蝶效应？还是真实的歷史本就如此？
“小老板。”
包厢门外不知何时多了两排魁梧壮汉，他们对陈金宝恭敬，但看向林默时的眼神却透著不善。
林默感觉到恶意，抬头一看，笑了，原来是凌晨被自己开了瓢的那伙人。
“你们挡什么道？闪开！”
陈金宝皱著眉踹了旁边壮汉一脚。
几人唯唯诺诺的侧身，陈金宝推门就进。
林默却留了个心眼，故意慢了几步。
果然，从门缝看去，屋內两人穿戴齐整，那女孩脸上的妆也重新画过，甚至——更浓了。
此时的包厢里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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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金宝的嚷嚷声震得门板都颤，陈彪气急败坏的呵斥声被淹没其中，期间还夹杂著杯子摔碎的响动。
有些害怕的徐若晴，肩膀控制不住地发颤，本能地往他身后躲，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胳膊上，连呼吸都放轻了。
感受到胳膊处传来的柔软，林默將手紧了紧，凑到她耳旁：
“別怕，等会儿跟著我就行。”
约摸也就一两分钟，还没等林默细听里面的爭执，陈金宝已扯著嗓子喊道：
“搞定了！林哥进来吧！”
两人进屋，只见陈金宝梗著脖子，一手叉腰，一脚踩在矮凳上。
而陈彪则阴沉著脸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气。
“喏，这里是四万。”
陈彪从皮包里拿出几沓钱，拍在桌上。
“我倒是小看你了，居然知道用我儿子来压我。不过別得意，按规矩剩下那两万”
“爹！”
陈金宝舌头还大著，嗓门却不小，
“这是我亲哥！別整那扣扣搜搜的！钱呢？拿来！”
没等陈彪说完，陈金宝伸手就去扒拉皮包。可里面除了几十张零票，整沓的钱確实没了。
林默心里冷笑：
果然，这老狐狸压根没打算给足。陈彪那套“规矩”，他懂！
“小兔崽子！这可不兴摘啊！”
陈彪肉疼地按住脖子上的玉佩，
“这东西可是商周的！”
“我管你是哪周的！”
陈金宝一把扯过玉佩，连同桌上四万块钱往林默面前一推，
“家里这破玩意儿一谷堆！哥，拿著！就当补偿！放心！只多不少！”
陈彪嘴角抽了抽，到底没再吭声。毕竟儿子话撂地上了，他怎么都得兜著。
可当他目光扫到紧挨林默的徐若晴时，心头火又窜了上来。
“可以啊，捡现成？老子二十万买来的『肉包子』还没闻到味儿就餵了『狗』是吧？”
林默没回头，但手指却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徐若晴的手背。
徐若晴浑身一僵，隨即下意识往他身后缩了缩，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胳膊。
果然，这动作被陈彪看在眼里，更是火上浇油，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他就是要故意激怒陈彪——人只有在气头上才会衝动，才会在之后的谈判中做出错误决定。
哪怕陈彪没完全失控，到时他能想到的『理智选择』，也会被自己掐著分寸引导著。
林默此时泰然自若，不解释，也不爭辩。
而且他知道，自有人替他出头。
果然，陈金宝瞅见他爹双眼死死盯著徐若晴后，借著酒劲破口大骂上：
“你个老东西！你当时怎么答应我妈的？她死了才没几年，你说！你都给我找了多少个便宜后妈了？外面那些我就不说了，这我嫂子明明还没我大，怎么得？也想扒拉进锅里？我告诉你！没门！你信不信？我立刻让你外面包养的那些女人全他妈给老子滚蛋！”
听到“嫂子”这称呼，徐若晴脸颊瞬间通红，低头抠著手指。
林默咳了一声，伸手想揉她头髮，到半空又改成拍肩膀，凑到她耳边轻语：
“別在意，替你解围呢。”
这“曖昧”的动作在陈彪的角度看来哪里是说话，自己和儿子吵架，那边到亲上了！
“我说话听到没？这是我嫂子！你敢动他一个手指头，俺跟你没完！”
金宝的话打乱了陈彪的思绪。
当他听清楚儿子当著外人面口无遮拦说的內容后，老脸罕见地一红：
“我送你去燕京音乐学院你就学点这？胳膊肘往外拐？听听你满嘴脏话，他妈的跟谁学的！”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你说我跟谁学的？”
陈金宝梗著脖子，叉腰瞪著他爹。
就在这时，一声细微的笑声，打断了父子俩斗鸡似的对峙。
“咳咳，晴晴，端杯酒，给彪哥道歉！”
见二人看过来，林默立刻开口，顺手掏出从吧檯拿来的啤酒倒了两杯——因为这屋里的“洋酒”，她喝不了。
徐若晴伸手接过时，飞快瞥他一眼，眼里满是求助。
林默嘴角极轻地扬了下，点点头，像是在说“没事”。
这微笑让徐若晴心中有了底气。
她端起一杯酒，走到陈彪身边，恭敬放到桌上。
“徐老板，刚刚才还有白天的事，对不起。”
有句话她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陈彪眯著眼把她上下打量一番后，又斜睨了林默一眼，最终在儿子催促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徐若晴也端起另一杯啤酒，慢慢喝下。
让我吃瘪？呵呵，俩小崽子还嫩了点！等过了今天，看老子怎么玩死你们！
林默当然清楚，陈彪不可能咽下这口气，除非有更大的甜头吸引著他。
用陈金宝这个“饵”打了窝，虽然出现了徐若晴这颗“石子”惊了池塘，但最终总算是把陈彪这条“鱼”骗进来了。
现在——该下网了。
林默目光扫过桌上的钱和玉佩，没动，清了清嗓子：
“彪哥，尾款不急。我这儿有桩大买卖，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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