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好。
刚走下楼，林默就看见昨天送他的司机从大厅沙发上起身，快步迎了过来。
“你好，等很久了？”
“我也刚到，车在门口。您这边”
司机目光扫过林默身后，多问了句，
“陈金宝先生他不去吗？”
“不用，公司的事我说了算。”
林默笑了笑，对方连自己的身份都查得出来，想来公司名义上的老板陈金宝，他们也早摸清了底细。
“好的，请跟我来。”
司机不再多言，当先一步引著林默上了车。
车子稳稳停在半岛酒店门口，门童早已快步上前，拉开了后座车门。
林默跟著司机穿过铺著红绒地毯的大堂，电梯直抵顶层，走廊尽头的包间门虚掩著，一缕红茶的清香隱约飘了出来。
推开门，暖黄的水晶灯將深棕色真皮沙发染得温润，红木茶几上摆著一套骨瓷茶具，银壶里的沸水正泛著细泡。
陈佳英坐在主位沙发上，一身深紫色丝绒套裙衬得肤色愈发白皙，领口別著枚珍珠胸针，指尖夹著支细烟，烟圈慢悠悠飘向空中。
见林默进来，她笑著起身：
“林先生，等您半天了。”
“不好意思，起晚了。这位是”
林默的目光落在她身后——
侧位沙发上还坐著位短髮女人，穿件黑色夹克，拉链拉到领口，坐姿端正，手指正无意识著茶杯柄。
女人也抬眼望过来，眼神锐利得很。
“我叫秋李宽。”
女人先开了口，语气平静，
“林先生来得正好，刚泡好的祁门红茶，尝尝？”
林默心里恍然，难怪觉得眼熟，原来她就是圈里人称“娱乐圈第一女流氓”的宽姐。
“你好宽姐。”
“『姐』字可不敢当。”
秋李宽起身与林默握了握手，
“前两天我不在乡港，回来才听佳英说起宝湾的事。你一个人就敢闯竹炼帮救人，最后还真把人救出来了，这份魄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
“『姐』与否，从来不是看年纪。宽姐的为人我也有所耳闻，尤其重义气这一点，著实让人佩服。”
“好啦好啦，你们俩就別互相捧了！”
陈佳英笑著打断二人，伸手示意，
“快坐，我们先吃饭。”
三人分宾主落座，服务员推著银质餐车很快进来。
他先给三人摆上前菜——
酥皮焗扇贝配香檳酱，贝壳顶端还缀著颗鲜红的鱼籽；接著弯腰掀开餐车顶层的银盖，六只法式焗蜗牛臥在陶瓷盘里，蒜香混著黄油的焦香瞬间漫开。
“三位先尝尝今日的例前菜，”
服务员声音恭敬，开始摆三套专用餐具，每套都配著细柄小叉与带凹槽的蜗牛壳托。
但他却故意將林默面前的餐具摆反，把小叉放在了蜗牛壳托的右侧，
“焗蜗牛用的是勃艮第品种，提前两天用香草黄油醃製过，鲜味很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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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佳英眼角余光扫过林默，笑著开口：
“林先生从燕京来，平时该吃惯了內地的大菜。这家酒店的西餐著实不错，我就擅作主张定了这里，您別介意。” 在她印象里，內地来的人对这种讲究“细活”的法餐器具向来生疏。
毕竟在她印象里，內地来的生意人大多习惯“大快朵颐”，对这种讲究“细活”的法餐器具向来生疏。
“西餐我確实吃的比较少，如果闹出什么笑话来，別见笑。”
林默自然明白她的用意：
想试我？那我就让你更乱！
於是他笑著抬手將反放的小叉轻轻挪到左侧，指尖捏著细柄从蜗牛壳里挑出裹满黄油的蜗肉吃下去后，还隨口点评了句，
“黄油没熬过头，蒜香没盖过蜗牛本身的鲜，味道確实不错。”
这话让陈佳英捏著茶杯的手顿了顿——
她本想借餐具给林默一个下马威，顺便探探他的斤两，毕竟从得到的资料和林默的为人处世以及气质来看，怎么都觉得格格不入。
没成想，他不仅懂餐具摆放，还懂品评，完全没露半分外行的破绽。
这时服务员又推著餐车到林默面前，揭开下层银盖，露出三块切好的牛排原料：
“先生，今日可选的牛排部位有菲力、西冷、肋眼，请问您偏好哪款？熟度需要几分？”
陈佳英端起茶杯抿了口，眼底的试探又深了几分。
她早跟后厨打过招呼，故意把最考验熟度把控的西冷放在最前面。
“西冷，三分熟。”
林默的声音没半点犹豫，还补充了句，“麻烦跟厨师说一声，把边筋再修一下，西冷最適合三分熟，煎到全熟就浪费这部位的油脂香了。”
服务员愣了愣，下意识看了眼陈佳英后，推著餐车出去。
不多时，牛排煎好上桌，服务员又端来醒酒器，给陈佳英和秋李宽倒了波尔多赤霞珠，却给林默面前摆了瓶冰镇的霞多丽白葡萄酒，瓶塞还没开就笑著说：
“先生，这款白葡萄酒配牛排很清爽，您试试？”
秋李宽终於忍不住挑了挑眉，白葡萄酒配红肉，这是明摆著的搭配错误，陈佳英这试探也太明显了。
林默却没碰那瓶霞多丽，只看向服务员：
“麻烦换瓶波尔多赤霞珠，最好是玛歌產区的。西冷的油脂重，赤霞珠的单寧能解腻；白葡萄酒的酸度太淡，压不住牛排的肉香不说，还会让黄油汁变腥。”
他的目光扫过瓶身標籤：
“而且这款霞多丽是 1992年的，太新了，果香还没醒开，配前菜扇贝还行，配牛排就差远了。”
服务员的脸瞬间红了，忙道歉要去换酒，陈佳英却突然开口：
“不用换了，你出去吧。”
等服务员慌慌张张退出去，包间里静了几秒，只有中央空调的风声轻轻吹过。
秋李宽先笑出了声：
“佳英，你这试探可没藏住啊，人家林先生可比你还懂行呢。”
陈佳英这时才彻底收起之前的轻视，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
“林先生以前常吃法餐？我还以为”
“以前跑演出时，跟几个法国乐队的经纪人吃过几次饭，也就学了点皮毛。”
林默隨口胡诌，反正对方也不可能將自己的过往一件件去查。
他拿起刀叉切了块牛排，三分熟的肉汁正好锁在肌理里，入口鲜嫩，
“不过这块西冷煎得確实好，火候不差分毫。”
陈佳英看著眼前这个男人从容的动作，心里更糊涂了。
宝湾能硬刚竹炼帮，吃西餐能挑出专业错处，穿著得体，谈吐不凡。並且这份眼界和底气，比不少乡港本地的娱乐公司的大老板都强上许多。
放下茶杯，陈佳英终於摆出正经谈合作的態度，身子微微前倾：
“林先生，既然大家都是懂行的人，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关於新公司，您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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