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车到了目的地，一栋三层旧楼。
来到顶楼，门口掛著块木牌，上面写著“梁记律师事务所”，临行前张磊介绍的。
律所很安静，只有印表机“滋滋”的声音，空气中飘著淡淡的墨水味。
“林先生？”
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从一间办公室走了出来，四十岁上下，黑框眼镜后的眼睛亮得很，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里都透著客气。
一开口，林默就认出来了，梁兴初梁律师，电话里那口带著港腔的普通话，辨识度极高。
“梁律师，久等了，说粤语就好。”
林默伸手相握。
梁律师引著两人进了小会客室，长方形木桌上摆著玻璃菸灰缸，里面躺著几个掐灭的菸蒂，旁边一壶菊茶还冒著细白的热气。
“请坐，我已经根据林先生之前的要求大概擬了份合同，你们先看下，哪里有问题隨时改。”
从公文袋里拿出列印好的合同递给二人。
林默只是大概看了下，內容他早就知道，毕竟是张磊起草的框架，由梁律师根据乡港法律具体形成合同；而温启明则一条条的仔细研读。
“已发的 84期版权，先登记在我名下，后续平移到新工作室。”
林默指著其中一条，
“新工作室的名字还没定，到时候会把名称补充进合同里。等会把之前说的委託书拿来，具体的你这边来处理。”
“早就准备好了，您签个字就好。”
梁律师把委託书递给林默——这边的工作室將由他作为法律顾问。
“平移时间不能超一个月。要是超了，產生的额外费用得算工作室的。”
温启明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不是信不过您，主要是出版社这边要做帐，拖久了怕麻烦。
“理解。”
林默没犹豫，把委託书签好后递了过去。
梁律师接过，在笔记本上开始记录：
“我加一条，『已发 84期及后续新稿的全部衍生权利（含影视、动漫、周边），均归林默先生指定新工作室所有，温启明先生及浩二出版社不得另行授权第三方』，这样够明確吧？”
两人都点了点头，定下这一条。
接著聊委託创作协议。
“每一期新稿交付当天，版权就转移。”
林默抬眼看向温启明，
“您这边现在每月几期，每期多少页？”
温启明赶紧从帆布包里掏出日程本，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记录：
“现在每月两期，每期 24页。要是以后销量能超五万册，再加到每月三期，就是”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得先招新画师，现在的人手每天都加班，再赶就怕画崩了。”
“画师工资得涨。”
林默没等他说完就接话，
“销量超五万册，除了给您的分成，我会额外给出版社一笔奖金，专门用来给画师涨薪、发绩效。”
温启明眼睛瞬间亮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跟画师们提过好几次涨薪，都因为出版社资金紧张不了了之，这下他们肯定能更用心画了。”
在询问二人没有其他要求后，梁律师把“画师奖金”“交付频率”都记在笔记本上，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掛钟：
“都两点了，正式合同擬出来差不多要两个小时左右，楼下『明记茶餐厅』的菠萝包和冻奶茶很出名，能去垫垫肚子。”
林默看向温启明：
“温主编饿吗？”
“我现在光兴奋了，哪里还知道饿。
“我也不饿，就在这里等吧。除了这本《古惑仔》外，我还想跟你聊聊別的合作。”
“林先生还有別的合作想法？”
温启明看著林默，感觉自己之前躲著赵坤的决定简直太对了。
“我先打个电话，让財务把预付款转过来。”
“不著急，不著急。”
林默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陈建国的號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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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边需要十万港幣，帐户號是” 温启明在旁边听著，心里更踏实了，他拿出大哥大也拨通了公司財务电话：
“喂，阿芳，是我，等下会有十万港幣转到公司帐户，是林先生先付的版权费，你等会去银行查一下。”
掛了电话，林默给温启明续了杯茶后，聊起在车上跟他提过的《薪火传：木叶少年行》，
“关於那个少年漫画，我再跟您细化下设定。”
这是他在国內就想的路子，让东日那边出名的几本漫画提前出世，然后反衝那边的漫画市场。
不用多，只需要三五本有影响力的出来，他相信以乡港这边的实力，各类题材的漫画就会如雨后春笋般自己冒出头来，到时候掌管东日国年轻一代的文化输出话语权，就是华夏文化！
“故事发生在『木叶村』，村里人像练功夫似的练『气』，用来保护村子。主角是个孤儿，从小被人瞧不起，却想当村里最厉害的『守护者』”
温启明听得入神，赶紧掏出速写本，铅笔在纸上飞快勾勒，一会儿画出个黑髮少年，一会儿涂个木叶形状的徽章，嘴里还念叨著：
“『气』的设定好，能画很多招式；孤儿主角也有戏，容易让读者有共鸣”
两个小时过得很快，梁律师抱著几份列印好的合同进来。
“新合同擬好了，二位看看。”
温启明看得格外仔细，连標点符號都没放过，遇到“衍生权利范围”“版权追溯期”这类专业术语，就拉著梁律师问个明白。
林默也没催，只在旁边偶尔补充两句，比如“影视改编时，会提前跟您確认剧情走向”，让温启明更放心。
改了两处细节，把“每月三期”的触发条件明確为“连续两期销量超五万册”，又加了“新稿需提前一周提交剧情梗概”两人在合同上签了字。
之后梁律师又陪著去版权署办登记，流程走得很顺。
拿到回执单时，温启明接到財务的电话，说十万港幣已经到帐后，他嘴角的笑就没下来过，连走路都轻快了些。
等回到律师楼，天已经擦黑，街灯陆续亮了起来，暖黄的光裹著旺角的烟火气飘进来。
“林先生，张磊特意交代要关照好您，可我之前去宾馆几次都没见著。要不今晚我做东？”
梁律师笑著提议。
“对不住，前几天有点事出了趟海。晚上我还有约，要不我们就这”
林默指了指一旁的明记茶餐厅。
“也好，来日方长，以后机会多的是。”
“我都可以，我都可以。”
温启明看二人看向自己时，连忙出声附和。
不再纠结，三人走进明记茶餐厅。
点了四份烧腊例餐、四杯冻奶茶，林默特意去停车场把司机阿明叫进来。
介绍时，梁律师倒没什么反应，可温启明在得知阿明居然是秋李宽的私人司机后，心里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
饭吃得很热闹，温启明聊起《古惑仔》里陈浩南和山鸡的后续剧情时，眼睛发亮；梁律师偶尔插两句版权相关的注意事项；阿明话不多，只在一旁默默听著。
快八点时，几人道別离开。
林默送温启明回浩二出版社，车停在唐楼骑楼下，帆布棚的阴影裹著两人。
“真是太谢谢您了，有这笔钱，浩二就能撑下去了。”
温启明握著林默的手，语气里满是感激。
“不用客气，以后合作的机会多著呢，到时候电影大卖了，您別找我说卖便宜了就好。”
林默笑著拍了拍他的肩。
“不会，不会，您赚的多，我的名气不也跟著上去了？况且按您的计划，今后我赚的只多不少。”
温启明笑著摆了摆手后接著说道：
“过两天我把季度剧情大纲送过来，特別是山鸡去台湾、陈浩南帮小结巴找记忆的支线，影视这边能好提前有个准备。”
“我过两天要出国，到时候我会让人去找您对接”
“好，那等您回来。”
温启明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
“『木叶少年行』的设定，我回去就跟画师们聊聊，爭取您回来前先出几页样稿！”
车开动时，林默回头看，温启明还站在骑楼下挥手，脸上满是期待的模样。
黑色轿车匯入旺角的车流，红色丰田计程车在窄巷里穿梭，街边“云吞麵”“猪扒饭”的霓虹灯牌一一亮起，暖黄的光映在车窗上。
收音机里突然切换到张幗熔的《onica》，欢快的旋律飘进车厢，冲淡了几分疲惫。
林默著公文袋里的合同，心潮澎湃——
《古惑仔》的版权落定了，新漫画的雏形也有了，乡港这第一步，总算走稳了。
看了眼手錶，8点37，离跟秋李宽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去东方明珠。”
嘴角勾起一抹笑，林默望著窗外流动的霓虹，属於《古惑仔》的时代，很快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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