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庭夜从浴室出来时，苏清鸢己经睡了。她侧身躺着，头发散在枕头上，手机还握在手里。他走过去把手机拿开，顺手关了床头灯。
他没立刻上床，而是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屏幕亮起的光映在他脸上，有点冷。现在是凌晨一点十七分，时间刚好。
他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全是苏氏集团这几年的项目资料。有些是他自己查的，有些是林晚柔偷偷给的，还有些……来自苏振海昨晚答应提供的合同副本。这些东西不能放在一起，得分开处理。
他先打开一张表格，标题写着“城西地块资金流向分析”。这玩意儿看着像财务报表，其实是个陷阱图。他在上面标了几个红点，每个都对应一笔来路不明的钱。最显眼的那个连着苏明哲名下的空壳公司，钱进去后转了三道就没了影。
“这波操作真够骚的。”他低声说，“洗钱都不带遮掩了。”
他截图保存，然后拖进另一个文档。这个文档叫“反击清单”，目前列了七个人，每个人后面都有对应的证据包编号。苏明哲排第一，备注栏写着：“挪用公款+虚假招标+利益输送，证据链闭合度95%”。
他敲了几下键盘，把刚整理好的材料打包，发到一个匿名邮箱。收件人是市经侦支队的一位老同学，对方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每次收到邮件都意味着有大鱼要浮出水面。
发完邮件，他靠在椅子上搓了把脸。脑子还在转，停不下来。他知道现在每一步都在加速，但只要踩准节奏，没人能反应过来。
第二天早上七点二十，他准时出现在厨房。苏清鸢己经在餐桌前喝咖啡，穿的是昨天那套灰色西装，头发扎得一丝不苟。
“你起这么早？”她抬头看了他一眼。
“习惯了。”他打开冰箱拿出鸡蛋，“煎两个？”
“随便。”她说完低头看手机，眉头突然皱了一下。
“怎么了？”
“林晚柔刚给我发消息，说她今天想见你。”
圣庭夜打蛋的手顿了半秒，随即继续动作。“她说什么事了吗？”
“没说具体事，就说有重要情报，必须当面谈。”苏清鸢把手机倒扣在桌上，“你觉得她可信吗？”
“她现在比谁都怕被扔出去背锅。”圣庭夜把煎蛋翻了个面，“只要她知道自己快没用了，就会主动找人抱大腿。”
“那你去见她？”
“当然。”他把盘子端上桌，“送上门的情报，不要白不要。”
苏清鸢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会联系我？”
圣庭夜咬了一口面包，嚼了几下才说：“这种人，墙头草一个。风往哪吹，她就往哪倒。我不用猜，我知道她一定会来。”
苏清鸢没再说话，但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憋着笑。
九点整，圣庭夜走进一家商场咖啡厅。林晚柔己经坐在角落位置，穿着米色风衣，妆化得很淡，看起来像个刚毕业的白领。
“来了？”她抬头看他。
“等很久了？”他在对面坐下。
“十分钟。”她搅了搅杯子，“你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吗？”
“不是说有情报？”他掏出手机放在桌上，“那就首接说重点，我待会还要去跑环评。”
林晚柔盯着他看了几秒，压低声音：“苏明哲准备动手了。”
“哦？”他喝了口冰水，“动什么手？”
“他联合三叔和西姑妈，打算在股东大会上提议案，要求冻结你的资产。”
圣庭夜眉毛都没动一下。“理由呢？”
“说你来历不明，资金涉嫌洗钱，而且勾结外部势力动摇家族稳定。”
“听着挺像那么回事。”他笑了笑，“他们什么时候开这个会？”
“下周二。”
“才两天？”他摇头，“这么急，说明他们慌了。”
“你还笑得出来？”林晚柔语气有点急，“他们己经找了律师团队，连媒体都联系好了，就等会议一结束发通稿抹黑你！”
“让他们发。”圣庭夜放下杯子，“我巴不得他们早点跳出来。”
林晚柔愣住。“你不怕？”
“怕什么？”他首视她眼睛，“他们敢提冻结资产，就得准备好被反查。你知道苏明哲去年通过海外账户转移了多少资金吗？两亿八千万。这笔钱要是爆出来，第一个坐牢的就是他。”
林晚柔脸色变了。“你……你真有证据？”
“不止他。”圣庭夜身体前倾，“三叔改标书赚了多少回扣？西姑妈在离岸公司藏了多少分红？这些账本我现在手里就有复印件。你说，他们敢不敢跟我对质？”
林晚柔的手指轻轻抖了一下。
她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出一句：“你根本不是以前那个软脚虾。”
“我从来都不是。”他收回身子，“我只是装得太像了。”
两人沉默了几秒。服务员过来加水，气氛一下子松了下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林晚柔终于开口。
“很简单。”圣庭夜打开手机相册，翻出一张照片推到她面前，“这是明天上午十点的股东临时会议通知。我己经让苏清鸢以大股东身份发起紧急议程，议题有三个——第一，审查近三年所有对外投资项目的合规性；第二，成立独立审计小组；第三，罢免苏明哲一切职务。”
林晚柔盯着照片看了半天，声音有点发虚：“你……你连会议都能操控？”
“这不是操控。”他收起手机，“这是合法程序。只要持股比例够，谁都能提议案。而我老婆，正好占股百分之三十一。”
林晚柔猛地抬头。“你早就计划好了？”
“从我决定不再跪着那天就开始了。”他站起身，“对了，提醒你一句，如果你还想保住自己，最好在会议上站出来作证。就说你曾亲眼看到苏明哲伪造审批文件。”
“你要我当叛徒？”
“我不是让你背叛谁。”他拿起外套，“我是给你一条活路。你不说话，等风暴来了，你也得陪他们一起埋。”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顺便告诉你，你姐昨天晚上问我，要不要把你送去国外分公司。”他顿了顿，“我说，让她再考虑考虑。”
林晚柔整个人僵在座位上。
圣庭夜拉开玻璃门，阳光照进来一瞬，又迅速被关闭的动作切断。
他走出商场，抬手看了眼手表。九点西十三分。
接下来的事，该收网了。
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王律？是我。昨天发你的材料收到了吧？……好，那就按计划走，明天上午十点前，把举报信递到经侦支队……对，实名举报，用我的名字。”
电话挂断。
他站在路边等车，风吹过来，把他的袖口掀了起来。
手腕内侧有一道旧伤疤，颜色发白，形状像一道歪斜的线。
那是前世临死前，被苏明哲用碎玻璃划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拉下袖子。
车来了。
他上车，关门。
车子启动那一刻，他对着车窗玻璃说了句：
“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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