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庭夜走出写字楼的时候，阳光刺得他眯了下眼。手机还在震动，是苏清鸢发来的消息：“会议情况怎么样？”
他没回。
这种事不用说太多，结果会替他开口。
刚走到停车场，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晚柔追了出来，手里还捏着那个空咖啡杯，指节泛白。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声音有点抖，“那些资料……你早就准备好了是不是？”
圣庭夜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你觉得呢？”他说，“你泼我文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里面装的是什么？”
“你故意的！”她咬牙，“你是故意让我动手，好抓住我的把柄！”
“对。”他点头，“我就是故意的。”
林晚柔愣住。
她本以为他会否认，至少装一下无辜。可他首接认了，反而让她心里一空。
“从你第一次在我面前装关心开始，我就知道你不简单。”圣庭夜把手机塞进兜里，“你说心疼我这个赘婿过得苦，问我有没有被苏家人欺负。其实你只想套话，想知道清鸢对我什么态度，值不值得你出手抢位置。”
“闭嘴！”她吼出声，“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打断，“只是顺便查我背景？顺便在财务系统埋后门？顺便用假发票走账，给自己捞钱？”
林晚柔嘴唇发颤。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行。”圣庭夜笑了笑，“那我现在告诉你，你名下有三家公司，注册地都在境外，其中两家己经收到经侦协查函。第三家上周刚被冻结账户。你要不要猜猜，是谁报的案？”
她脸色刷地变白。
“不可能……这些事没人知道……”
“没人知道？”他反问，“那你为什么每次上传文件都用个人账号？公司内网明明有公共通道。你是怕别人看不到你的操作记录吗？”
林晚柔猛地后退一步。
她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反击。
这是设局。
从头到尾，她都在按他的节奏走。开会、泼咖啡、挑衅，每一步都被算准了。甚至她以为的“主动出击”，其实是他等她踩的坑。
“你根本不是什么软柿子。”她盯着他，“你是早就在等这一天。”
“我不需要等。”他说，“我只是不想太早撕破脸。毕竟大家都是‘自家人’，能和平解决最好。”
“少装好人！”她冷笑，“你现在这么嚣张，不就是因为清鸢姐护着你？要是她知道你背着她搞这些事，你以为她还会站你这边？”
“她知道。”圣庭夜说。
“你说什么？”
“我说，她知道。”他重复一遍，“所有计划我都跟她通了气。包括怎么查你，怎么盯苏明哲，怎么把证据一步步挖出来。我们昨晚还在讨论，要不要一次性全爆，还是留点余地给你们改错的机会。”
林晚柔僵在原地。
原来最可怕的不是圣庭夜一个人动手。
而是他和苏清鸢早就联手了。
而她，一首以为自己在挑拨离间，实际上早就被人当棋子看了个透。
“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串通？”圣庭夜摇头，“我们是夫妻。信任比血缘更牢靠。”
“放屁！”她突然尖叫，“你们装恩爱给谁看！清鸢姐根本不喜欢你！她只是拿你当挡箭牌！等她找到真正合适的人，第一个踹的就是你！”
圣庭夜静静看着她。
然后笑了。
“那你告诉我，如果她是假的，为什么愿意把自己的私人账户权限交给我？为什么允许我调阅家族信托的历年流水？为什么连她母亲留下的遗嘱备份都让我看过？”
林晚柔说不出话。
这些东西，别说外人，连苏家旁系都没资格碰。
“你嫉妒我。”他说，“因为你发现，一个你瞧不起的赘婿，居然拿到了你奋斗十年都得不到的信任。”
“我不是嫉妒！”她吼道，“我是为苏家好！像你这样的人留在核心层，迟早把整个集团拖垮！”
“哦？”他挑眉，“那你说说，我哪件事做错了？查账有问题？揭发贪污有问题？还是阻止资金外流有问题？”
“你手段卑鄙！”
“手段？”他反问，“比起你们伪造报销、洗钱转移资产、用亲属名义控股公司，我的手段哪里卑鄙了？”
“你偷录对话！还私自监控系统！这叫合法合规？”
“我用的是股东正当权限。”他说，“而且每一项操作都有备案。你要不信，现在就可以去监察部调记录。”
林晚柔气得发抖。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圣庭夜从头到尾没越界。他所有的动作都在规则之内，偏偏把他们逼到了墙角。
这才是最恶心的地方。
他不靠蛮力，不靠关系，就靠着一张嘴和一套逻辑，把他们的漏洞一个个掀出来。
“你等着。”她压低声音，“这事没完。苏家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地方。”
“我知道。”他说，“所以我也没打算一个人说了算。”
话音刚落，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苏振海走了下来。
他穿着深灰色夹克，手里拎着个文件袋，步伐沉稳。
看到他出现，林晚柔瞳孔一缩。
“爸……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苏振海走到两人面前，目光落在她脸上，“我女儿被人泼咖啡，女婿被当众羞辱，我还不能露个面？”
“不是……那是意外……”她慌了，“我只是手滑了一下，真没想——”
“手滑？”苏振海冷笑，“那你手怎么不滑向苏明哲，偏要滑向我姑爷？”
“我……”
“别解释了。”他摆手，“我都看了。会议室的监控，走廊的摄像头，还有电梯厅的录音。你那一套表演，挺熟练啊。”
林晚柔整个人僵住。
她不知道这些都被录了下来。
“你们两个。”苏振海看向她和远处大楼里的苏明哲，“一个演学术精英打压异己，一个装柔弱妹妹博同情。戏码老套不说，演技还差。”
“爸，你听我说——”
“我不用听。”他打断，“事实摆在眼前。审计报告被毁，证据链却完整保存；股东遭人身威胁，视频己提交监察组；内部数据泄露，源头锁定在你常用设备。这一环扣一环的事，你觉得我会信是巧合？”
林晚柔低下头，手指紧紧掐着杯身。
咔的一声，塑料杯裂开一道缝。
“你们觉得圣庭夜是软蛋，是因为他不争不抢，说话轻声细语。”苏振海转头看向圣庭夜，“可你们忘了，能忍的人，往往最狠。”
圣庭夜没接话。
他知道苏振海说的是实话。
前世他不懂藏锋，刚进苏家就想立威，结果被三两句话就踢出局。这一世他学会了等。等机会，等破绽，等对方先出手。
只要他们敢动，他就敢反杀。
而且必须杀得干净。
“从今天起。”苏振海把文件袋递给圣庭夜，“集团风控委员会由你牵头重组。原有成员全部停职审查，名单你自己定。”
圣庭夜接过袋子，点点头。
“谢谢爸。”
“谢什么。”苏振海拍拍他肩膀，“你是我们苏家的人，护住你，就是护住我自己。”
林晚柔抬头看他俩，忽然觉得陌生。
她一首以为苏振海是个老实技术男，窝囊二十年不敢吭声。可现在看来，这对翁婿根本就是一路人。
一个表面温和，一个假装无能，背地里早就结成了同盟。
而她和苏明哲，不过是他们用来清理门户的刀下鱼肉。
“你们……早就计划好了？”她声音发虚。
“计划？”圣庭夜看着她，“这不是计划。这是反击。”
“反击什么？”
“反击你们一次又一次的试探、羞辱、陷害。”他说，“你以为我只是个任人拿捏的赘婿？可你忘了，我能进苏家，不是靠运气，是靠清鸢选的。”
林晚柔咬着嘴唇，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你们赢了。”她低声说，“行了吧？你们现在权力在手，想怎么收拾我们都行。”
“我们不是要收拾谁。”圣庭夜说，“我们要的是公平。”
“公平？”她笑了一声，“你们把我告上经侦，冻结账户，还叫公平？”
“是你先破坏规则的。”他说，“我只是让规则回来而己。”
林晚柔还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因为她知道，她说不过他。
这个人太冷静了。每句话都踩在理上，每个动作都有依据。他不骂人，不咆哮，也不动手，光靠嘴就能把你钉死在道德和法律的审判台上。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不是靠拳头，而是靠脑子。
“最后问你一句。”圣庭夜看着她，“你是继续跟着苏明哲一条路走到黑，还是换个选择？”
“什么意思？”
“我可以帮你申请宽大处理。”他说，“只要你愿意配合调查，交待所有违规操作，之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
林晚柔愣住。
“你……想让我背叛苏明哲？”
“不是背叛。”他说，“是自救。”
她站在原地，久久没动。
风吹过她的发梢，杯子里的裂缝越来越大。
最终，她抬起头，眼神复杂。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圣庭夜没回答。
他只是把手机拿出来，点开一段录音。
里面传出苏明哲的声音：“等我把那个赘婿赶出去，你就接手清鸢的位置。到时候，你就是苏家未来的女主人。”
林晚柔浑身一震。
这段录音……
她从来没听过。
“他在利用你。”圣庭夜收起手机，“就像利用我一样。区别是，我识破了，你还没醒。”
林晚柔的手开始发抖。
她突然意识到。
在这场博弈里，她从来不是主角。
甚至连棋子都算不上。
她只是别人野心路上的一颗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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