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庭夜把文件袋放进车里，正准备上车，手机响了。是苏清鸢打来的。
他接起来，声音很平：“喂。”
“爸刚给我打电话了。”她说，“他说你在外面等他？”
“嗯。”
“林晚柔的事……处理完了？”
“差不多。”他看了眼大楼门口，林晚柔己经不见了，“她现在知道了，不是谁都能随便拿捏的。”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然后听见她轻轻说了句：“辛苦了。”
这话听着有点怪。以前她从不说这种话，最多回个“知道了”或者“按流程办”。现在居然说“辛苦了”，像是突然换了个系统。
他没多问，只说：“我马上回家。”
挂了电话，他发动车子。路上没什么车，天色有点阴，风吹得路边树叶子哗哗响。
到家的时候，苏清鸢己经在客厅了，坐在沙发上翻一份文件。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眼神不像以前那么冷。
“妈呢？”他问。
“在房间，说眼睛不舒服，老花镜坏了。”
“哦。”他点点头，“我看看去。”
苏老太太住的是二楼朝南的房间，采光好，家具都是老款式。她正坐在窗边的小凳子上，手里拿着一副拆开的老花镜，皱着眉摆弄螺丝。
“妈。”圣庭夜走过去，“这玩意儿您别自己弄，容易丢零件。”
老太太抬头看他一眼：“你懂这个？”
“以前修过。”他说，“我爸那副眼镜，十年没换过镜片，全靠我拧螺丝。”
老太太哼了一声：“你现在倒是会装乖了。”
他没反驳，接过她手里的镜框和零件，坐到旁边的小桌子前。镜腿松了，螺丝掉了，镜片也有点歪。他从兜里掏出随身带的小工具包——这是他重生后养成的习惯，不管去哪儿都带着一把多功能小钳子。
他低头开始拼。
动作很稳，手指灵活。先固定镜片，再对齐镜框，最后用小螺丝刀一点点拧紧。全程没说话，也没抬头看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说：“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些细活吗？”
“是啊。”他继续拧螺丝，“但现在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以前觉得干这个没出息。”他抬眼笑了笑，“现在知道，能把小事做好的人，才最有出息。”
老太太没接话，但嘴角动了一下。
楼下传来脚步声，接着是门开的声音。林晚柔回来了。
她一进门就看见苏清鸢坐在客厅，脸色立刻变了变。
“姐……”她站在玄关，声音有点低，“你在家啊。”
苏清鸢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脸上：“你还敢回来？”
林晚柔咬了下嘴唇：“我不是……我是想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苏清鸢站起身，“解释你怎么联合苏明哲造假账？还是解释你为什么偷偷注册三家公司洗钱？”
“我没有要洗钱！”林晚柔急了，“我只是……想多赚点钱，以后也能帮家里分担……”
“那你为什么不走正规流程？”苏清鸢冷冷道，“集团有投资审批制度，你可以申请立项。非要背着所有人搞暗账？”
林晚柔低下头：“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苏清鸢看着她，眼神复杂。
她想起刚才在书房看到的那一幕——圣庭夜蹲在地上，一点一点给老太太装眼镜，连鼻托的位置都要反复调整，首到戴上后老太太说“清楚了”才停下。
那种耐心，她没见过。
以前她以为他是装的，是为了讨好长辈演戏。可刚才那一幕太自然了，根本不像演的。
更让她意外的是，老太太居然主动留他吃饭。
“难得看你动手做点事。”老太太临走前说，“晚上留下来，我让厨房炖汤。”
这话要是搁一个月前说，全家人都得笑出声。
一个赘婿，能让老太太主动留饭？
可现在，没人笑了。
林晚柔站在那儿，手抓着包带，指节发白。
“姐……”她又开口，“我能跟你谈谈吗？”
“谈什么？”
“关于……圣庭夜的事。”
苏清鸢冷笑：“你现在才想起来谈他？之前不是一口一个‘寒酸赘婿’，说他配不上苏家？”
“我当时……被蒙蔽了。”林晚柔声音发颤，“我以为他是靠你才爬上去的，没想到……他早就看穿了一切。”
“你以为他是软柿子。”苏清鸢盯着她，“结果发现，他是铁核桃，砸都砸不烂。”
林晚柔没说话，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我错了。”她哽咽着，“我不该听苏明哲的话，不该跟他一起对付你们。我以为他能帮我上位，结果……他根本不在乎我，只想利用我当枪使。”
苏清鸢看着她哭，心里却没多少同情。
她记得小时候，林晚柔也是这样，一犯错就哭，哭完照样继续耍手段。这次是不是真悔改，还得看行动。
但她还是开口了：“你知道错在哪了吗？”
“我不该破坏规则。”林晚柔抽了抽鼻子，“更不该觉得，只要目的正确，手段就可以无所谓。”
苏清鸢点点头：“算你说对了一半。”
这时楼梯传来脚步声。
圣庭夜下来了，手里还拿着那副修好的老花镜。
“妈试过了。”他说，“说看得清楚。”
苏清鸢看了他一眼：“你还会修这个？”
“小技能。”他耸耸肩，“以前在工厂实习时学的。”
“工厂？”林晚柔愣了，“你不是……大学毕业后才来苏家的吗？”
“我是。”他说，“但我大二就开始打工，送外卖、修家电、搬货都干过。”
林晚柔傻了。
她一首以为他是那种靠女人上位的软饭男，结果人家早就在底层摸爬滚打过。
“那你为什么从来不提？”苏清鸢问。
“提它干嘛？”他笑了笑，“我又不想博同情。”
空气安静了几秒。
林晚柔突然抬头：“哥……我能重新开始吗？”
圣庭夜看着她：“你想怎么开始？”
“我想……退出苏明哲那边。”她说，“以后不再参与任何针对你们的计划。如果需要我作证，我也愿意配合。”
圣庭夜没马上回答。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把工具包放在茶几上。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他问。
林晚柔摇头。
“我最讨厌两种人。”他说，“一种是明明做错了事，还觉得自己没错。另一种是知道自己错了，但不肯认。”
他顿了顿：“你现在至少肯认了，这是好事。”
林晚柔眼睛亮了一下。
“我可以帮你。”他说，“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从今天起，你做的事，每一笔都要透明。财务、项目、人事调动，全部走公开流程。我要能在系统里查到记录。”
“我答应！”她急忙说。
“还有。”他盯着她，“不准再打着‘为苏家好’的旗号搞小动作。你要真想为苏家好，就堂堂正正做事。”
林晚柔用力点头：“我发誓！”
圣庭夜看了苏清鸢一眼。
苏清鸢抿了下嘴，轻声道：“只要你说到做到。”
林晚柔擦掉眼泪，深吸一口气：“我会的。”
客厅一时安静下来。
窗外风停了，树叶也不响了。
圣庭夜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有点凉。
苏清鸢忽然开口：“妈说晚上想吃饺子。”
他嗯了一声：“那我待会儿去买馅料。”
“你还会包饺子？”
“会。”他说，“韭菜鸡蛋的，我妈最爱吃。”
苏清鸢看着他，眼神有点不一样了。
以前她总觉得他是装柔弱、扮可怜，一步步往上爬。可现在看来，他根本不需要装。他的本事，早就藏在那些没人注意的细节里。
林晚柔站在一边，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她曾经以为，苏清鸢只是拿圣庭夜当挡箭牌。
可现在她明白了。
这个人能让老太太主动留饭，能让岳父暗中结盟，能让妻子从冷漠到改观——不是靠嘴皮子，而是靠一件件小事堆出来的信任。
她输了。
输得不冤。
“哥。”她低声说，“以后……我能叫你一声哥吗？”
圣庭夜转头看她。
没笑，也没拒绝。
只是点了点头。
林晚柔鼻子一酸，差点又要哭出来。
苏清鸢起身走向厨房：“我去看看汤煲好了没有。”
圣庭夜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捏着那个空水杯。
窗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他手背上。
他的手指动了动，把杯子轻轻放回茶几。
(http://www.220book.com/book/8SKO/)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