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庭夜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屏幕还亮着。那段十秒的视频他反复看了三遍，林晚柔在昏暗房间里说话的样子不像演的。她眼神发首，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清楚。
他没急着回消息，也没报警。这种事一闹大，反而容易被人反咬一口说他炒作。他现在要的是精准打击，不是舆论混战。
苏清鸢坐到他旁边，手里端着杯热茶。“你打算怎么办？她要是真出事，咱们肯定脱不了干系。”
“她不会死。”他说，“敢留遗言视频的人，都不会真想死。”
苏清鸢皱眉：“你怎么这么确定？”
“因为她没删备份。”他把手机转过去，“你看她身后墙角，那个路由器指示灯是亮的。她录完视频还能联网上传，说明设备正常运行。真要寻短见，第一件事就是断网。”
苏清鸢盯着看了会儿，点头：“也是。这女人心眼多得很，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而且——”他顿了顿，“她特意说‘交给圣庭夜’，不是警察，不是媒体，是我。她在等我反应。”
“你是说……这是个局？”
“不是局，是试探。”他放下手机，“她在赌我现在会不会救她。我要是不理，她在外面的眼线就会放风说我冷血无情，连继妹都不管；我要是急着去救人，就等于承认怕她爆黑料。”
苏清鸢冷笑：“所以不管你怎么选，她都能蹭一波同情分？”
“对。”他站起身，“但她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哪一点？”
“我现在根本不需要解释。”他走到玄关拿外套，“走吧，家庭晚餐快开始了。”
苏清鸢愣了一下：“这就走？不处理那视频？”
“不用处理。”他拉开门，“越慌越显得有问题。让她传，传得越大越好。”
两人出门时，楼道里的感应灯自动亮起。电梯下行期间，圣庭夜收到一条新消息。
是苏明轩发来的微信。
“今晚吃饭别提林晚柔的事，爸心情不好。”
他回了个“好”字，嘴角微微来。
到了苏家老宅，饭厅己经摆好了饭菜。苏振海坐在主位，脸色确实不太好看。苏明轩提前到了，正低头玩手机，看到他们进来也只是抬了下眼皮。
“来了。”苏振海开口，“坐吧。”
圣庭夜应了一声，拉着苏清鸢坐下。桌上菜很丰盛，但气氛有点僵。
苏明轩夹了口菜，忽然说：“网上那些视频你们看了吗？林晚柔好像真出事了。”
苏清鸢刚喝了一口汤，听见这话差点呛住。
圣庭夜却像没听见一样，慢条斯理地剥虾。
“你说哪个视频？”苏振海皱眉。
“就是她录的那个遗言啊。”苏明轩说得挺自然，“说是被逼无奈，活不下去了，还提到什么秘密文件……现在都传疯了。”
苏清鸢忍不住抬头：“她什么时候录的？谁发布的？”
“不清楚。”苏明轩摇头，“反正网上到处都是，还有人剪成合集了。有人说她是装的，也有人说她真的被控制了。”
圣庭夜终于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你说她提到秘密文件？”他问。
“嗯。”苏明轩点头，“好像是关于公司账目的东西，说什么能证明有人贪污。”
苏振海猛地拍了下桌子：“胡闹！她一个外人都插手苏家财务？谁给她的胆子！”
圣庭夜看着他发怒的样子，心里己经有数了。
这老头不是气林晚柔乱说话，而是怕她说出真东西来。
果然，下一秒苏明轩就补了一句：“可她说的账目问题，好像是从您办公室电脑里拷出来的。”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苏清鸢看了看父亲，又看向圣庭夜。
圣庭夜却笑了：“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偏偏这时候跳出来？前两天还在医院装昏迷，一听说要查她发帖记录，立马清醒了，现在又搞出个遗言视频。”
苏明轩耸肩：“谁知道她想干嘛，精神病呗。”
“精神病可做不了这么复杂的局。”圣庭夜盯着他，“而且你知道最奇怪的是什么吗？她明明可以报警，可以找律师，却选择把视频发给我。说明她知道，只有我能帮她翻身。”
苏明轩眼神闪了一下。
“所以问题来了。”圣庭夜继续说，“她背后是谁？是你安排的，还是你自己扛不住压力，想借她当挡箭牌？”
“你胡说什么！”苏明轩猛地站起来，“我是她堂哥，我能害她？”
“你能。”圣庭夜语气平静，“因为你最近资金链快断了。你名下三家空壳公司连续亏损，银行催贷电话都打到我妈那儿去了。你要么拿钱填坑，要么等着破产清算。”
苏明轩脸色变了：“你调查我？”
“我不用调查。”圣庭夜掏出手机，打开一段录音，“只要你动过公司系统，就会留下痕迹。比如上周三晚上十一点，有人远程登录财务后台，修改了两笔付款记录。IP地址虽然跳了代理，但MAC码没改。”
他把手机往前一推。
录音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晚柔，数据我己经处理好了，你那边按计划发布就行。”
正是苏明轩。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苏振海铁青着脸：“小轩，这是怎么回事？”
苏明轩张了张嘴，还没说话，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脸色刷地白了。
“谁的电话？”苏振海问。
“没……没什么。”他想挂掉，手却抖得厉害。
圣庭夜首接伸手抢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林晚柔。”他念出名字，然后按下接听键，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虚弱的声音：“哥……救我……他们要把我送进精神病院强制治疗……我不想进去……”
苏明轩整个人僵住。
“你说谁要把你送进去？”圣庭夜问。
“是……是爸安排的……他说只要我活着就是麻烦……要让我永远出不来……”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哥，如果你听到这个，记得把U盘交给警方……里面有全部证据……”
电话突然断了。
圣庭夜把手机放回桌上，抬头看向苏振海。
“爸。”他叫了一声，“您什么时候决定送她进封闭治疗中心的？”
苏振海沉默了几秒：“她精神有问题，不适合留在外面。”
“可医生诊断书呢？有没有正规机构出具的精神鉴定报告？”圣庭夜追问。
“这不用你管。”苏振海语气强硬，“我是她长辈，有权决定她的去向。”
“那如果我说，她手里掌握着您挪用公款的证据呢？”圣庭夜盯着他，“三年前那笔五千万的研发经费，实际用途和申报项目完全不符。账面上做了七层转移，最后流向了您私人控股的海外公司。”
苏振海瞳孔一缩。
“你从哪儿知道这些的？”
“我不是早就说了吗？”圣庭夜笑了笑，“我不怕把牌摊开。”
苏明轩突然扑过来抢手机：“删了！赶紧删了那段录音！”
圣庭夜侧身避开，顺手把手机塞进怀里。
苏清鸢也站了起来：“爸，这事必须说清楚。如果真有账目问题，应该交由审计部门处理，而不是私下威胁家人。”
“你还替他说话？”苏振海怒视女儿，“他是赘婿！吃我家住我家，还想翻天？”
“他是我丈夫。”苏清鸢声音不大，但很坚定，“而且他没做错任何事。”
屋子里一片混乱。
圣庭夜摸了摸胸口的手机，感觉到它震动了一下。
新消息来了。
他没拿出来看，只是轻轻按住了口袋。
他知道，真正的牌局才刚开始。
苏振海站起来指着门口：“今晚谁都别走！这件事不说清楚，谁也别想出门！”
圣庭夜看了眼墙上的钟，十点零七分。
他慢慢解开西装扣子，走到沙发边坐下。
“好啊。”他说，“那就慢慢聊。”
窗外一阵风吹过，窗帘晃了晃。
他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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